之前为了救急，王大夫是祥子套了家里的骡车赶去县里接人的，眼瞧着天快黑了，让人家自己雇牛车回去？

这村长家是不是有点不知礼了？

哪知王大夫道：“当是，当是，王某先告辞了。”

等王大夫走了，立刻就有人拉住祥子道：“你怎的这样？你要知道你是家里长子，你爹心里乱，你就要替他撑着家里门面。

王大夫医术高明…你怎不去送送？”

祥子也还懵着呢？

王大夫确实医术高明，可他娘不是王大夫救的呀！

这时，给了钱的二丫在院子的角落里见到了东宝。

东宝在树下站得笔直，如青松一般，双后拢在袖子里，头上绑的发带随风飘起，二丫看得愣住了。

这哪像寻常农家的孩子？

“你弟弟妹妹呢？”二丫走上前道，“你娘让我带你们进去。”

话音刚落，南宝就从树丫子上跳了下来，“哗啦啦”带下一大落树叶，吓了二丫一跳。

再低头，贝儿从东宝身后探出头来。

二丫摇了摇头，领着三个孩子进屋，路上几个远房表亲拦住道：“二丫，你领他们三个进去做甚？你娘现在怎样了？

我们能进去看她了吗？”

二丫道：“莫二娘子救了我娘，她不放心她三个娃，让我出来领他们进屋去。”

说完，便带着三个孩子进了屋。

几个远房表亲面面相觑：“什么？是莫二娘子救了嫂子？”

有个是隔壁村的还问了句：“谁是莫二娘子？”

这时钟小小不知道外面院子里已经炸了锅，东宝南宝进屋先领着妹妹向村长和屋里的长辈行礼，得了允许才像小鸟一样扑到钟小小怀里。

“小娥…”村长媳妇吴氏惨白着脸靠在床上，抬了抬手。

“我省得。”

周小娥从床头的一个小抽屉里拿出三块芝麻糖塞到孩子手里，三个小孩见娘点头，才收下芝麻糖，但都藏到了袖子里，没有马上当着长辈的面吃起来。

周小娥对着钟小小赞道：“你这孩子是如何教养的？又知礼又懂事。”

钟小小会心一笑，当娘的哪有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孩子的。

有钟小小和自己妹子在这，村长先出去料理外面的事。

大部分人都已经散了，只有一些平日里关系亲近的听说人醒了，想留下进来看一眼再走。

村长带着人进屋时，他媳妇已经喝了一碗米汤。

村长见媳妇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连着几日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跟着眼眶一红，他今儿差点儿没媳妇了。

村长走到床边，牵起自己老妻的手。

周小娥和钟小小识趣地起身，让他们夫妻俩说两句体己话。

就连跟着一起进来的亲朋也没好意思跟着上前，倒是在一旁打量钟小小和她三个孩子。

钟小小见屋里人多，原也准备告辞了，正巧这时刘氏提着两个篮子进屋。

“莫二娘子，今日真是多谢你了。方才我也是心急我娘的身子，你不会在意吧？”说着提了提手上的竹篮子道，“我刚捉了两只下蛋母鸡，还有一些院子里新摘的菜，你莫要嫌弃。”

话音刚落，周小娥的脸就沉了下来。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大哥嫂子身边，低声道：“祥子家的是干嘛？

正经大夫上门看诊，又是看的这样急诊，少说也要给个两三百文的诊费，她是什么意思？

这是埋汰谁呢？”

因着钟小小是她举荐的，又是她排除困难让钟小小施治的，周小娥觉得她今日可是立了一功。

接着又对他大哥说：“我说祥子娶媳妇儿不能由着他吧，你以为人人都能像你一样遇见嫂子这样贤惠的？

这也忒小家子气了。”

屋子里的亲戚虽然也觉得刘氏这么做有些上不得台面，但毕竟是别人家事，也不好多说什么。

钟小小看了眼刘氏篮子里的两只母鸡，知道对方心中并没有真把自己当大夫看。

在她心里，自己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姑，碰巧把病看好了。

村长不愿媳妇多操心，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我会处理。”

周小娥坐在床边，看他哥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自己儿媳妇面子？！

村长走到钟小小面前感谢道：“莫二娘子，今日多谢你及时出手。

战北他一人在外打仗，你带着孩子有事村里是该多照应，往后有空多来家里坐坐。”

“爹说的是。”刘氏居高临下地瞥了钟小小一眼。

那神情倒不是钟小小治好了她婆婆，而是得了什么便宜似的。

钟小小原也不是计较诊费的认，爷爷以前就经常义诊，不收或者收很少的诊费，走到哪儿都带着金针为人治病，但她眼下确实有求于人。

“我是有事相求，不知村长您家里的骡子可否借我一用？”

舂艾绒虽然也是个法子，可效率终究没有石磨来得高。

家里存的那些艾草，如果用石磨的话，不消一下午就能磨完。

“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