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言在做杀手的时候也做过卧底,对于分析别人心理很有一套,后来去京城开了几年GAY吧,这种技能便逐渐往一个诡异的方向强势发展。
他给自己发展成了情感专家。
解语花似的,会哄男人,会哄女人,漂亮话说的一套又一套的。
粉色长发扎着慵懒低马尾,白衬衫黑袖箍,颠倒众生的皮囊。
再配上温柔笑意,歪一歪头,跟个男狐狸精似的,完全是杀疯了的存在。
当年京城暗恋他明恋他的男女老少,都能排长龙队了。
最强战绩是喻黎绑回来一个富少,丢地上,揍了一顿,也没从嘴里问出来想要的东西。
宁言就那么温声细语哄了半小时,不仅东西问出来了,那位富少还哭着喊着非他不娶。
为了他,直接对着家人一脚踹了柜门。
被家人捆起来打,都还在红着眼睛大喊:“你们不懂我!你们根本不懂我!只有他是最懂我的!我就要娶他!我苏瑾文这辈子认定他了!”
其实能理解,宁言自己也知道自己很漂亮,很会讨人喜欢。
可现在的宁言并不漂亮。
所以当喻承白说出,他不介意一妻多夫制的时候,宁言是极度震惊的。
他不理解。
他一点也不理解。
他甚至想打电话给喻黎,然后一脸惊悚地告诉对方:“你哥疯了,真的,他好像爱上我了!”
没错,这就是宁言的厉害之处。
他对于情感的分析,到了可怕的不受自我情绪影响的地步。
不仅能冷静理智正确地分析别人的感情,也能分析他自己的。
没有当局者迷,更没有那种自我贬低与怀疑的:“错觉吧,他不可能喜欢我吧?”
不论是什么人,只要稍微对他有点意思,宁言就能一眼断定对方是想泡自己,睡自己,还是爱自己。
而喻承白这个人实在太过简单。
别说认识五年,半年都足够宁言彻底摸透他。
这种从小在礼义廉耻里熏陶出来的君子骨,不小心看到擦边视频都要狠狠反扣手机,然后捏着眉心深吸一口气的当世圣人,在亲眼看到妻子出轨的时候,他不生气很正常。
——毕竟他大方。
可喻承白说不介意一妻多夫却不正常。
因为这种事是打破他从前道德底线的离经叛道,是一种基于他私心私欲下的不耻行为。
一妻多夫这话,宁言说是调情打趣;
可喻承白说,那就是崩人设了。
根据宁言这么些年的情感分析经验来看,崩人设的原因只有三个——
1、失忆了。
2、黑化了。
3、恋爱了。
喻承白只可能是恋爱了,并且对象是他。
宁言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爱上现在的自己?他到底是怎么爱上的?什么时候爱上的?
从酒店回到庄园,宁言思考了一路,也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原本打算去问问阿雅跟医生,或者问问庄园其他佣人。
然而从前特别爱黏着他的那些人,今天都集体失踪了,就留下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百无聊赖地自己跟自己下棋。
书桌后是处理堆积公务的喻承白。
阿雅走的时候,拉着他,千叮咛万嘱咐:“太太,要等先生一起吃饭知道吗?你们几个月没见了,好好聊聊,没什么事情是说不开的。”
当误会跟矛盾同时出现才需要说开,宁言觉得没必要。
毕竟喻承白自己都说他不介意一妻多夫了。
要不是程正则当时严肃拒绝并搬出了他那位‘亡妻’,现在坐在这里等着一块儿吃饭的,估计得是他仨。
“伊薇。”
宁言听见喻承白在叫他。
没有恋人间那种肉麻称呼,只是简单到连普通朋友都能喊的两个字,可从喻承白嘴里叫出来,却有种恩爱夫妻举案齐眉多年的含蓄与柔情。
宁言抬头看过去,喻承白没有从书桌后起身,只是目光温柔地看向这边。
看来工作还没处理完。
宁言很快收回视线,低头继续跟自己下棋,叹道:“等我下完这把就去给你倒水,牛奶橙汁咖啡茶,喻总您要喝哪个?”
喻承白:“……”
宁言并不想当什么喻太太,也没有多想留在庄园里,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喻承白面前维持阿雅说的温柔腼腆人设。
这也是为什么他被误会跟程正则有一腿,却不急着解释。
至于喻承白爱自己这个事情,宁言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就是我真牛逼!
然后没了。
毕竟他从来不缺人爱,免疫了。
“阿雅跟我说,我走那天你从楼梯上摔下来,撞伤头部,忘记了许多事情。”沉默片刻,喻承白温声开口。
“嗯,其实也没受什么伤,你看我这不活蹦乱跳的吗?”
宁言对此挺无所谓的,口吻随意:“而且也没忘什么,该记得的都记得。”
他心大,觉得只要没忘记自己是谁,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手机都还定期清理内存呢,既然能被清理就说明不重要。
“是吗?真的都记得吗?”
“对啊。”
喻承白看着窗前的他,忽然笑了下,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冷淡?”
宁言:“……”
喻承白仿佛没有看见他抬头时的震惊,或者说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他的脸上依旧维持笑容。
只是做了心理建设,似乎也不能磨平被爱人遗忘的痛苦。
他的笑容是苦涩的。
白天那句不介意一妻二夫,是他无可奈何下的的豁出去的妥协,却未必代表了他真正的大方。
“你以前……”喻承白看着他茫然的双眼,很轻的笑了下,第一次笑得有些力不从心,哑声道:“从不会对我这样冷淡。”
“……”
宁言眼神茫然,表情震惊。
醒来后,整个庄园的人都在跟他强调,说他跟喻承白感天动地的爱情,说他们有多相爱,说他有多喜欢喻承白。
他一直都没什么感觉。
从来也不当一回事。
直到现在——
喻承白坐在书桌后,隔着半个房间的距离,跟他四目相对。
窗外夜色深浓,灯火幽微,他坐在明堂光亮里,落了满身的光,却落寞得像是当中唯一一盏暗下去的灯。
他笑着,追问:“薇薇,是只忘了我一个吗?”
“不是,还有阿雅,贝贝,周医生他们。”宁言又低头去下棋了,这次按棋子的时候,玉石做的白子在棋盘上小小的滑了下。
“那为什么能接受他们,却不能接受我呢?”
“没人能接受突然多了个陌生的丈夫吧?”宁言随口道。
“是这样吗?”喻承白微微失神,轻声呢喃,“那为什么我弟弟却能接受一个曾经与他势同水火的人,突然成为他的丈夫呢?”
因为你弟弟爱他,且不自知。
“因为你不爱我,对吗?”
喻承白柔和的声音跟宁言的心声重合在了一起。
宁言愣了下,抬头看他,忽然就想到了一年前,喻黎半夜打给他的那一通电话。
当时,喻黎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才声音很轻地说:“他刚刚哭了……我第一次看见他哭,怎么办?”
时过境迁,人生无常。
此时此刻,宁言很想把电话打回去给喻黎,然后抓着头发,一脸崩溃地问他:“现在你哥也哭了,我没想到他会哭,怎么办?”
是真没想到喻承白会哭,更没想到有人哭起来也这么温柔。
含着泪的双眸在笑意里模糊视线。
像晴天里的细雨,毫无威胁,反而唯美浪漫得让人心醉。
宁言觉得喻承白简直比女孩子还会哭,不是能哭,是会哭,哭的真特么有技巧那种。
宁言第一次被人哭得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像个渣男。
“因为你不爱我,对吗,薇薇?”喻承白似乎看出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没生气,语气依旧温柔。
“你爱的人是程正则,是不是?”
“贝贝……其实是你跟他的孩子。”
“!!!”
宁言这次是真的震惊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简直不敢想象会从喻承白嘴里听到这样炸裂的话。
贝贝不是你的孩子吗?
我不是后妈吗?
这怎么又扯上程正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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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宁言:兄弟,别搞,程正则就算有通天本事,我一男的也生不了!更何况,我跟他嘴都没亲过!
喻承白眼里的绝世虐文,宁言眼里的惊悚悬疑文,两个人的已知信息完全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