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叫宝宝太刻意了(1 / 1)

宁静的夜被无限拉长,一轮圆月照在头顶,世界安静得像是只剩下两人。

话痨的宁言今晚不太想说话,喻承白大概是发现了,或者说从细枝末节里分析出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他。

于是也没有过多言语。

第一个晚上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他们身处南非洲最穷山恶水的地方,没有通讯设备,没有地图,没有指南针,宁言只能根据太阳星系风向等等自然环境去判断方向。

好几天的跋山涉水,穿过荒野,越过丛林。

宁言的头盔面罩没有取下过,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话也很少,很多时候都是打手势。

小女孩儿一开始很怕他。

搂着喻承白的脖子,缩在怀里,只敢怯生生地看他。

渐渐地,小女孩儿似乎知道这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奇怪的家伙,其实是个好人了。

休息的时候,也会轻轻走到他身边,靠在他的胳膊上发呆。

宁言那时候22岁,在京城生活了四年,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但却像个依样画葫芦出来的正常人。

看着很正常,其实很多东西他都不太理解。

比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如父母,比如孩子,比如亲情,友情,爱情……

就像孤狼理解不了羊群,鄙视它们的怯懦,享受它们的恐惧,同时又好奇惊诧它们的团结。

现在这里有只小羊羔窝在他身边,软软的,弱小可怜,轻轻一掐就断了。

他们把这种弱小又没用的生命,叫做一个家庭的未来跟希望。

“这个孩子是你老婆生的?”好几天过去,宁言终于再次说话,却语出惊人。

正撸起袖子在溪水边抓鱼的喻承白一愣,回头看他。

见一大一小这样坐在草地上,忍不住会心一笑,解释道:“不是,我还没有结婚。”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带上她,没有她,我们可以走的很快。”

“你见过动物迁徙或者某些动物族群面临重大生命危机时候的场面吗?”喻承白想了想后问他。

“没有。”

“如果你见过,你就会发现幼崽永远处于保护圈的最中心。”

“我没见过,但我看动物世界的时候,看到过有些动物幼崽会为了活命自相残杀。”

宁言低头看向靠在自己手臂上的小女孩儿,几天里第一次说了这么长的话:“她肯定就是被杀掉的那个废物,你应该让她死在那儿。”

“残酷的自然界确实需要这样的优胜汰劣,这是物种进化的必然进程。”喻承白轻声道,“但人类不同。”

“哪儿不同?她父母都死了,就算你救了她,她在南非洲也活不下去,她会被欺负被排挤最后饿死。”

“不会。”喻承白看着靠在她臂弯里的小女孩儿,温柔道:“因为我会带她回去,然后养她。”

“……她一直不说话,感觉不单单是哑巴那么简单,我感觉她智力有问题。”

“我知道。”

宁言皱眉,疑惑:“你是同性恋?还是你没有生育能力?所以你想要一个孩子?”

“没有。”喻承白将鱼叉抬起,对准阳光。

一条银白色的鱼被刺穿腮部扎在上面,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特征,那是他们今天的晚餐。

他笑了起来,转头,对草地上的‘女人’道:“在她之前,我没有想过要养孩子。”

宁言看着他,没有说话,好一会儿,目光转到鱼叉上的那条鱼上,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杀生,想不到挺熟练的。”

喻承白笑了笑没有说话,上岸后将鱼放下,去找柴火生火。

小女孩儿依旧靠在宁言胳膊上。

宁言推推她,使唤道:“去,过去帮忙去。”

小女孩儿听话地起身,小小一个,跟在喻承白身后,一根根捡木棍。

腿上的伤还没有好,走路一瘸一拐的,这里没有消炎药,都是喻承白一路上找来的草药敷在上面。

效果并不好,可小女孩儿居然也没有再哭一声。

怕被丢下吗?

宁言忍不住挑眉,那还不算太笨。

“过来。”宁言忽然对着小女孩儿叫了声,跟叫小狗似的。

小女孩儿不生气,扭头看向他,然后乖乖朝他跑过来。

到了跟前,宁言又说:“走。”

小女孩儿就走了。

宁言见了,忍不住吹了声愉悦的口哨,乐道:“好笨,小狗儿似的。”

喻承白回来了,刚好听见这句,看了看蹲在地上捡枯枝的小女孩儿。

走过去,半蹲在女孩儿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

过了会儿,女孩儿不捡树枝了,朝着宁言跑过来。

宁言愣了下,他没道理对一个还没他枪高的小女孩儿设防,直接就坐在原地没动弹,想看看她过来干什么。

小女孩儿跑他跟前,仰头,隔着面罩在他下巴咬了一口,然后——

“汪!”

宁言:“……我骂你狗你还真要当狗了?”

喻承白蹲在地上生火,闻言闷笑出声。

刚笑了一声,堆好的柴火堆就被一脚踹散架了。

喻承白:“……”

最后柴火是宁言架起来的,火也是他生起来的。

喻承白这个大少爷,根本就不具备野外生存技能,他就会点儿纸上谈兵的书本知识。

说的头头是道,做起来乱七八糟。

宁言真后悔不该一脚踹散这个男人堆好的火堆。

到头来还是折腾的自己!

烤了三条鱼,没有调料,宁言跟女孩儿都吃的面不改色。

只有喻承白全程皱眉,吃一会儿还要缓一会儿,仿佛在做心理建设,看样子是哄着自己才勉强吃完的。

大少爷就是挑食,宁言心说。

麻烦。

第二天,宁言在树上找到了一堆可以吃的野果,抱在臂弯里带回去。

一半给喻承白,一半给女孩儿。

喻承白递过来一个,他垂眸看了眼,收回视线:“刚吃过了,不想吃。”

喻承白还是给他留了三个,放在他面前的草地上,起身去拾干柴枯枝去了,准备生火。

晚上树林里气温很低,他们需要御寒。

风冷,有时候火都不太管用。

女孩儿一开始会睡喻承白怀里,这段时间下来,似乎是发现了宁言身上更暖和。

困了就主动靠在他胳膊上,闭着眼睛,紧紧贴着他。

等睡醒的时候,就又回到了喻承白怀里。

白天的时候天气会变得暖和。

这一天,在穿过大片茂密的树林后,三人的视野瞬间开阔了起来。

眼前是一大片草地平原,一汪碧蓝的湖水卧在中央,在阳光下泛起金光粼粼的波澜。

宁言走到湖边,取下背在身后的突击步枪,丢在地上。

刚把手伸向腰带,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身后的喻承白。

那个男人似乎是提前知道了他要做什么,已经盘腿坐下了,双手放在膝上,坐姿端正,背对着这边。

忽然想起什么,男人轻声喊道:“贝贝,过来。”

“贝贝?”宁言低头看着站在面前黑不溜秋的女孩儿,挑眉,“她的名字?”

“嗯,我取的,好听吗?”

“你别告诉我,你叫她贝贝是把她当宝贝。”

“叫宝宝太刻意了。”喻承白温声解释。

“……”所以你他妈是觉得叫贝贝不刻意?

取的什么鬼名字。

“能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吗?”喻承白忽然道。

宁言摘头盔的动作顿了顿,扭头看他。

喻承白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几乎纹丝不动,坐在缀满粉白小花的草地上。

花草没过肩膀,随风摇摆,几只蝴蝶追逐其间,即便衣衫狼狈,他也像个衣衫狼狈的优雅贵族。

“伊薇。”宁言好一会儿道,“你呢?”

“喻承白。”

……真老实。

问什么答什么,都不知道编个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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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十年前,喻黎跟宁言都很野,也都很A,很攻。

十年后,都各自“躺”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