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飞龙汤(1 / 1)

白杜鹃从地仓子里找了些爷爷晒干的野蘑菇,然后把沙半鸡褪毛开膛。

内脏归小玉。

用水反复冲洗干净,整只沙半鸡入吊锅,锅里加足了冰凉的山泉水。

锅底添加了好几块干木柴,火苗舔舐着锅底。

过了一会,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泡,浮起一层灰白的沫子。

白杜鹃拿着木勺,凑到锅边一勺一勺把锅里的沫子撇净。

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悄悄弥散开来。

就连小玉都被这味道吸引了,时不时舔着鼻子。

它知道自己是猎犬,它表现的很体面,并没有上前讨要。

汤煮了一阵子白杜鹃把锅底的柴火撤了一些,只留着很少的火继续熬煮。

慢煨了近两个小时,锅里沙半鸡骨酥肉离。

白杜鹃这时才加入野蘑菇和山葱细丝,临出锅前撒入粗粒盐。

她盛了一勺汤,倒在搪瓷缸里。

汤清如水,但却是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山野奇鲜。

她喝了一口汤。

一股暖意像解冻的小溪,流入肺腑。

不远处传来四眼和黑虎的叫声。

小玉立即站起来,汪汪叫着像是在回应着同伴。

爷爷回来了!

白杜鹃也跟着站起来。

不一会,白志勇带着两条猎犬出现在山路上。

“爷爷!”白杜鹃跑上去迎接。

小玉跟在她的后面一路摇着尾巴。

白志勇肩膀上扛着头小野猪,一只手里还倒提着两只野鸡。

四眼和黑虎最先跑到白杜鹃面前,跳起来往她身上撞。

白杜鹃先摸了一把四眼,再去摸黑虎。

“你怎么来了?”白志勇看到她还是很高兴的,但是老头子向来嘴硬,从来说不出什么温情的话来。

白杜鹃已经摸清了老爷子的脾气,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我来看看你,我煮了汤,爷爷你一会趁热喝点。”白杜鹃上前接过白志勇手里的两只野鸡。

白志勇走到地仓子门口,看了看外面支着的吊锅,鼻子动了动,“飞龙汤?”

“我上午打了一只,你快尝尝。”白杜鹃盛了满满一茶缸的汤,里面还有半缸子沙半鸡的肉。

白志勇接过茶缸子,先端详了一番。

汤色清亮得能看得见下面的沙半鸡肉,汤面上浮着极细的油星,倒映出他满是皱纹的脸。

他吹了吹,喝了一小口,“嗯!就是这个味!”

白杜鹃扬着脸瞅着他,“我做的好喝吗?”

“飞龙汤还能不好喝?”白志勇哼了声,一副不屑的样子,但还是把一缸子汤和肉吃的干干净净。

白杜鹃见爷爷吃完了,这才给自己也盛了一缸子,坐在那里就着她从家里带出来的野菜干粮,慢慢地吃。

白志勇瞥了眼她手里的野菜干粮,打趣道,“怎么,家里断粮了?”

白杜鹃偷笑,“我家里要是断粮了,整个熊皮沟大队的人都饿死了。”

她现在可是妥妥的小富婆。

白志勇:“既然没断粮,怎么吃上野菜干粮了?”

“大伙都这么吃,我也不好搞的太特殊不是……爷你是不是知道我最近发财了?”

“嗯,昂帮那老家伙特意跑过来显摆,说是你们挖到了大货,棒槌长的跟人似的,你发财了。”白志勇喝完汤也没闲着,坐在那把两只野鸡拾掇了。

白杜鹃喝完汤,一抹嘴,“爷,我有事跟你说。”

“你又把谁干掉了?”白志勇垂着眼睛给野鸡拔毛。

白杜鹃震惊:“爷,你怎么会这么想?”

白志勇:“我已经习惯了,你说吧,我受得住。”

白杜鹃:“不是,我真没有……”

白志勇:“你直接说,你爷心脏没问题。”

白杜鹃:“……”

不是,她爷咋就认定她是又把谁干掉了呢?

难道她在爷爷的眼里就是那样的人?

白志勇处理完野鸡,让白杜鹃舀水过来帮净手。

白杜鹃拿着水舀,一边倒水一边道,“爷,金凤回来了。”

白志勇眉梢微微动了动,神色如常,“嗯。”

“你不想知道她是怎么回来的吗?”

白志勇冲干净了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她把那一千块钱的赃款还上了。”

白杜鹃挑起大拇指,“你真英明。”

“别拍你爷的马屁,你爷不吃这一套,说正事。”

“金凤问靠山大队的徐大驼借了一千块钱,还当着公安的面打了欠条。”

白志勇眼睛眯了起来。

白杜鹃凑到白志勇跟前,小声道,“爷……金凤跟靠山大队的徐家有什么来往吗?我从来没听她说过。”

白志勇轻轻摇头,“我也没听她说过,你想怎么样?”

“我觉得这里头有鬼。”白杜鹃咬着后槽牙,“她要是跟徐家没有关系,徐大驼怎么可能会借钱给她,那是一千块!非亲非故谁会借一千块钱给别人?”

白志勇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所以呢,你想怎么做?”

“我想调查这件事,但是徐大驼是靠山大队的人,我要是去那边的话肯定会被人注意到,爷爷你有没有什么好方法,指点我一下哩?”

白志勇盯着吊锅下面残余的炭火,“有一个简单的方法。”

“什么?”

“在山里把徐大驼干掉。”

白杜鹃:!!!

不是,爷,现在是新社会了,您不能这么直接啊!

“怎么,你怕了?”白志勇斜眼看她。

“我没怕。”白杜鹃挺了挺胸膛,“我只是想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如果金凤真的跟徐家有关系,我觉得我爹的死很可能不是意外。”

白志勇去拿烟袋的手一滞。

白杜鹃的亲爹是在山里打猎,遇到熊瞎子,他最后杀了熊瞎子,但是也受了重伤。

被人抬回来后不久就去世了。

当时白志勇在山里,并不知道这件事。

等他下山时,金凤已经办完了白杜鹃亲爹的丧事,说是她不知道老爷子在山上住在哪里,找不到他,只好先把后事办了。

人都已经埋了,白志勇自然不好说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金凤那么急的把人下葬,就好像在掩饰着什么。

“靠山大队的事我去查,你不要管,也不要去靠山大队。”白志勇沉声道。

“会不会有危险?”白杜鹃问。

白志勇冷笑,“我自有办法,用不着我亲自去。”

白杜鹃这才放下心来,“爷,我还要去一趟苏毅安那边。”

“太晚了,你明天再去吧。”

白杜鹃看了看天,的确有点晚了。

她要是现在过去,等到了苏毅安那天都快黑了。

她可不想在苏毅安那过夜。

睡觉前,白杜鹃地她的床上翻了个身,突然看到了手腕上甄佳婆婆送给她的扭银丝的手镯。

“爷!”她伸着脖子唤了句。

“嗯?”白志勇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东风狩猎场的甄佳婆婆说是要收我当她的干孙女。”

白志勇猛地睁开眼睛,“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