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亲情是碗捂不热的冻粥(1 / 1)

坐在炕上,姐妹俩抖得像筛子,身体半天也没暖和过来。

白杜鹃掀开锅盖,野猪肉炖蘑菇的香气窜出来。

白梅和白香不住的咽唾沫。

白杜鹃摆好炕桌把菜端上来,主食是蒸土豆。

“吃吧。”白志勇道。

两个丫头大口吃起来,吞咽声大得吓人。

“慢点!”白志勇皱着眉头。

白杜鹃刚回来时也是骨瘦如柴,可她却没像这两个丫头这般的吃相。

两个丫头手里抓着一个土豆,眼睛盯着碗里的野猪肉,筷子上还夹了一块肉,嘴里还嚼着一块。

“慢点吃,锅里还有。”白志勇生怕她们吃的太急,“肚子撑爆了可没药治。”

话虽如此,白梅和白香吃东西的速度却一点也没有减慢。

吃到最后白志勇不得不让白杜鹃把剩下的菜拿走,免得真把两人的肚子给撑爆。

“怎么这么晚过来?”白志勇问白香,“金凤知道吗?”

两人同时摇头,“她睡了我们才敢过来。

“你们怎么没吃晚饭?”白志勇问,“老莫家连锅都揭不开了?”

两人低下头,“莫大妮诬陷我们说莫奶奶坏话,奶奶罚我们在外面站着,不准吃饭。”

白志勇的烟袋锅重重敲在炕沿上。

白杜鹃淡淡道,“爷爷你别生气,以前我在莫家的时候被罚的都是我,她们两个应该是在我走后才被罚。”

白志勇敲炕沿的动作一顿。

白梅和白香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大姐,我们好想你啊。”

“是啊,我也想你们。”白杜鹃面带微笑。

没有她替她们遮风挡雨,两个妹妹要受更多的苦。

“大姐,你什么时候回去呀?”白梅天真地问。

“莫老太太没告诉你们吗?”白杜鹃轻笑,“她把我卖了。”

“啊?”白梅和白香全都愣住了。

“卖了五块钱呢。”白杜鹃嗤嗤的笑,“爷爷付了钱,我就跟爷爷走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回去了,我现在只是爷爷的孙女,没有后爹,也没有亲妈。”

白志勇嘴张了张,想要纠正白杜鹃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

因为他实在找不到什么话能够劝慰白杜鹃。

况且金凤这个亲妈做的也真是不好,他也看不惯。

“你们想不想跟爷爷一块生活?”白杜鹃突然问。

白梅和白香表情茫然,“那……咱妈怎么办,她也会来吗?”

“她已经嫁人了,不能来。”白杜鹃嘴角带着弧度,似乎在笑,但她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妹妹们还是舍不得金凤。

她不怪她们。

“不行就算了,我只是随口和你们说说。”白杜鹃从炕沿上起身,“时候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

白梅和白香舍不得离开温暖的老屋,“大姐,我们能在这里住一晚吗?”

“只要爷爷同意我不反对。”白杜鹃道,“但是明早莫老太太要是知道了她肯定会变本加厉的打你们。”

两人低头不语。

她们知道白杜鹃是对的。

奶奶要是知道她们在白志勇这里吃了好的,一定会打她们。

奶奶还会怪她们没有把好吃的省下来带回去。

在奶奶的心里,她们吃了好的也是浪费,不如带回去给弟弟吃。

白志勇也没留她们,让白杜鹃带着四眼送她们回老莫家。

一路上白梅和白香紧紧拉着白杜鹃的手。

到了老莫家院门口,白杜鹃停下脚步,“行了,你们进去吧,不用傻在院里站着,直接回去睡觉。”

“可是……明天奶奶骂我们怎么办?”

“骂你们也比晚上冻死在院子里强。”白杜鹃在她们背上推了一把。

两人不想进院,白梅回身搂住白杜鹃的腰,“大姐,你真不能回来吗?”

“嗯,不回来了。”

“你不要咱妈了吗?”白香问。

“不要了。”前两世的自己以为亲情是碗能捂热的冻粥。

白梅和白香被白杜鹃的回答惊到了。

白杜鹃表情坚定,一看就知道她是认真的。

“大姐,你怎么能不要咱妈呢。”白梅小声抽泣。

“是她先不要我的。”白杜鹃摸了摸她的脸,“她没把我当亲女儿,我自然也不会再认她。”

白梅和白香无法理解白杜鹃的选择。

在她们看来,金风就算对她们不好,那也是她们的亲人。

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她们不敢想象没了亲妈该如何生活。

大姐的选择实在是超出了她们的理解范围。

“行了,别哭了,进去吧。”白杜鹃催促道,“外面太冷了,我也得回去了。”

白梅和白香依依不舍的和白杜鹃道别,轻手轻脚进了院子。

白杜鹃等她们进去后毫不留恋地转回身,带着四眼回了老屋。

白志勇站在屋门外抽烟。

烟雾升腾,笼罩着他的脸。

“回来了?”他问。

“嗯。”

“你……”白志勇顿了顿,突然叹了口气,“算了,时候不早,睡觉吧。”

“我先去烧水给你烫脚,烫完脚再睡舒坦。”白杜鹃笑着进了屋。

白志勇站在那里抽着烟,不知在想什么。

第二天一早,白志勇和白杜鹃刚吃完早饭准备训狗,院外来了一个人,隔着篱笆墙高喊:“白爷爷在吗?”

白杜鹃拴住狗后把人放进来。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塞满了稻草,像是装着鸡蛋。

“杜鹃姐,白爷爷。”少年怯生生地打招呼。

“你是……”白志勇没认出来对方。

“你是杨建设吧?”白杜鹃开口道。

少年连连点头,“对,是我,我爹是杨铁牛。”

“原来你是杨铁牛的儿子,长这么大了。”白志勇之前在山里住了好几年,村里的孩子都长大了,他有些认不出来。

杨建设把竹篮捧在手里,扑通一声跪下了,“多谢白爷爷救了我爹的命!”

白志勇示意让白杜鹃把杨建设拉起来。

杨建设起身后又给白杜鹃鞠躬,“也谢谢杜鹃姐姐,你杀了那头熊也算是给我爹报了仇。”

“你爹……没事吧?”白杜鹃听了这话总觉得好像杨铁牛已经“嘎”了似的。

“我爹没事,在县里的医院住了二十多天,前几天才回了大队,我妈听说你们回来了,让我送些鸡蛋过来。”

白杜鹃回头去看白志勇。

白志勇没有拒绝,于是白杜鹃大方地接过杨建设手里的竹篮。

白杜鹃回屋把鸡蛋捡出来,把空竹篮还给杨建设,“你爹恢复的怎么样了?”

“还在炕上躺着。”杨建设苦着脸,“我妈天天骂他。”

“他该骂。”白志勇哼了声,“你回家告诉你爹,让他别再摸枪了,他那个爱吹牛的毛病早晚得把自己作死。”

杨建设红着脸,“我妈也这么说……”

自己家有个爱吹牛的爹,害的他平时在大队都抬不起头来。

同龄人都嘲笑他,偏偏他爹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觉得那是别人在妒忌他才这么说。

“白爷爷,我还想求您件事。”杨建设接过空竹篮后并没有马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