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您的歌单已完成。(1 / 1)

水库底层的声呐控制室,鳞爪蜷缩在冷却池里。他左半身已彻底蘑菇化,菌盖在脊背上隆起惨白的肿块。

当铁头的歌声通过水管传来时,菌盖突然疯狂膨胀。

“关掉!关掉声呐阵列!”

鳞爪嘶吼着拍打操作台。但为时已晚,声呐将铁头的歌声放大千倍,高频声波如实质的刀刃劈进水中。

鳞爪背部的菌盖应声炸裂,喷射的孢子云染白了整池冷却液。

“共振频率573赫兹!”机械族操作员惊呼,“他在用声波催化变异!”

水库穹顶的声呐环逐一亮起蓝光,铁头的歌声被转换成杀伤性谐波。鳞爪的蘑菇肢体在声波中痉挛爆裂,菌丝顺着排水管疯狂蔓延。

当唱到“统统烤成渣”时,主声呐环突然过载通红。

轰——!

一道蓝白色光柱贯穿水库穹顶,高压水流裹着鳞爪冲上天空。十二组声呐环接连爆炸,冲击波将珊瑚礁夷为平地。

铁头从鮟鱇鱼嘴里探出头,正看见波波娜的腕足卷着鳞爪残躯坠入深海。

“您的歌单已完成。”波波娜的声音从水下传来,带着压抑的颤抖,“期待下次合作。”

一只机械信天翁掠过水面,将潮汐通行证丢进铁头怀里。

三小时后,唐雨柔的机械眼球在铁头脑内投射出监控画面:波波娜将录音芯片呈给深海女王。

当女王将芯片插入额侧鳞片时,唐雨柔植入的病毒代码瞬间激活。

“审判者没穿裤~光屁屁吃蘑菇~”

洗脑神曲响彻珊瑚王庭,卫兵们跟着节奏摇摆触腕。女王暴怒地扯下芯片,她的冠冕状骨板正在歌声中片片龟裂。

“干得漂亮。”唐雨柔的电子音难得带笑,“我在录音里加了点料,够她头疼三个月。”

铁头正把潮汐通行证对着光源观察。卡片内封印着微缩的鮟鱇鱼胚胎,鱼鳃随他的呼吸开合。

小芸突然按住他手腕:“你脖子!”

头盔内侧的蘑菇贴纸不知何时爬上了铁头颈侧,星纹与菌斑交织成荆棘状图腾。唐雨柔的扫描光束掠过皮肤:“声波催化了星纹侵蚀,现在距心脏只剩十九厘米。”

铁头浑不在意地哼起新调子,荒诞的歌词在废墟上飘荡。

远方传来深海族潜艇撤退的嗡鸣,声波在水面犁出长长的涟漪,像一道溃败的银线,消失在地窟永恒的黑暗中。

胜利的余波并未带来多少喘息。珊瑚王庭外墙的废墟上,荧光藻类在断裂的钢筋间幽幽亮起,如同无数窥伺的眼睛。

铁头身上湿漉漉的,混合了深海水渍、机油和一点他自己也说不清的粘稠液体。

他甩了甩头,水滴从头盔边缘飞溅开来,砸在脚下扭曲变形的金属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身边,小芸正用微弱的星光安抚着几个被女王声呐震晕过去的儿童团孩子,她脸色苍白,消耗显然不小。

唐雨柔的机械眼投影在不远处的残骸上闪烁不定,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能量损耗78%,右臂传动机构受损,需要紧急维护...

铁头,你们的装备,特别是声波类部件,也急需检测和补充。”

“装备?”铁头茫然地摸了摸腰间,他视若珍宝的“快乐扳手”此刻沾满了可疑的粘液和凹痕,原本精密的机械接口处闪着不祥的火花。

儿童团孩子们手里的简易扩音喇叭更是惨不忍睹,好几个直接哑了火,喇叭口都瘪了下去。那场声波对轰的盛宴,代价是几乎报销了他们所有的“言灵辅助设备”。

就在这时,一个沾满油污、气喘吁吁的身影从通往内陆的隧道口狂奔而来,正是笑匠同盟的首席技师,外号“金丝眼镜”的陈工。

他眼镜歪斜,脸上混合着激动和后怕:“铁头大人!唐工!快!快回军械库!王胡子军需官急疯了!”

他上气不接下气,“深海族这次声波攻击波及范围太广,不光是我们!齿轮圣所那边的机械族巡逻队也发疯了,好几支都在往我们外围据点集结!

王胡子说,必须立刻加固防御,尤其是要给你们补充、升级装备,越快越好!没有趁手的‘家伙’,下次可顶不住了!”

铁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战斗后的疲惫和后劲一起涌上来,眼皮像灌了铅。

他对什么机械族巡逻队、防御升级的兴趣远不如一块热乎乎的烤蘑菇。

但听到“家伙”坏了,再看看身边疲惫不堪的伙伴和孩子们瘪掉的喇叭,他挠了挠炸毛的金发,瓮声瓮气地应道:“哦...那...那走吧。修...修东西。”保护儿童团是他的底线,而装备是他们保护力的延伸。

回程的路在疲惫和紧迫感中显得格外漫长。

地窟的穹顶仿佛压得更低,荧光苔藓在岩壁上投下摇曳不定的鬼影。他们穿过被声波犁过的区域,满地都是震碎的岩石和扭曲的金属残片。

孩子们互相搀扶着,小芸的星光成了黑暗中唯一温暖的指引。

铁头走着走着,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强烈的困意让他几乎睁不开眼。他嘴里还无意识地哼着荒腔走板的调子,只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含糊的咕哝。

当他们终于穿过最后一道厚重的防爆闸门,踏入星火同盟军械库那震耳欲聋的核心区域时,铁头紧绷的神经在巨大的安全感和更强烈的疲惫双重冲击下,彻底松弛了。

军械库的穹顶在蒸汽的哀鸣中颤抖着,铁塔般的星火同盟军械库如同一头匍匐在钢铁残骸中的巨兽。

空气里弥漫着机油与焊接金属的刺鼻气味,机械臂的每一次伸缩都伴随着液压系统的嘶鸣,焊接火花如暴雨般倾泻在巨大的金属骨架上,将整个空间映照成一片跳动的橙红地狱。

铁头蹲在一堆废弃的炮管上,脑袋歪向一边,张着嘴睡得正香,涎水顺着嘴角滑落,滴在头盔边缘那半块永远存在的霉变饼干上——那饼干仿佛已经和他的头盔融为一体,成了某种怪诞的护身符。

\"这傻子到底懂不懂这些武器意味着什么?\"军需官王胡子狠狠啐了一口,油腻的络腮胡随着他说话而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