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饕餮餐尽意未息(1 / 1)

异案录 墨迹星辰 2017 字 4小时前

林树君蜷缩在电脑椅里,指尖摩挲着靛青色贝叶经的凹凸纹路。

窗棂渗入的暗红月光在书页上流淌,第三尊罗汉手中的降魔杵泛着水银般的光泽,那滴墨汁在凌晨两点十七分突然开始晕染。

“这比3d电影还邪乎……”他盯着自动翻动的经书,喉结上下滚动。

当第七片贝叶显露出人体脉络图时,锁骨处的“月”字突然灼热,三百零六个金色梵文如活物般钻进瞳孔。

身体不受控制地摆出怪诞姿势,右腿反关节折叠到耳后,左手食指竟能触碰到尾椎骨。

林树君惊骇地发现每个动作都精准契合经书图示,仿佛这具身体早被预设了修炼程序。

“咔嚓”脆响从脊椎传来,二十四节椎骨如同多米诺骨牌依次爆鸣。

汗珠滚落在地板凝成冰晶,皮肤表面渗出蓝黑色黏液,在月光下蒸腾起袅袅青烟。

当他完成最后一个“迦叶听禅”式时,整栋公寓的电路突然发出哀鸣。

冰箱压缩机骤然停转,LEd灯管忽明忽暗。

林树君的五感在黑暗中无限延伸,能听见隔壁鼾声里的痰音,能嗅到三楼夫妻吵架时摔碎的香水,甚至能“看”到墙壁里老鼠啃噬电线的震颤。

“这就是天地磁场?”他抬手虚握,指尖跳跃着幽蓝电弧。

窗外的红月突然射出七道银线,细看竟是无数闪烁的能量粒子,顺着毛孔钻入体内。

丹田处腾起的热流席卷四肢百骸,每根肌肉纤维都在疯狂增殖。

当手机闹钟指向凌晨四点时,林树君已经完成三轮修炼。

他站在浴室镜前,惊觉瞳孔变成琥珀色,虹膜纹路如同年轮层层扩散。

轻轻跺脚,瓷砖竟以脚心为圆心蛛网般龟裂,裂纹中渗出的却不是尘土,而是某种荧光绿的菌丝。

饥饿感来得毫无征兆。

原本鼓胀的腹肌突然剧烈抽搐,肠胃发出洪荒巨兽般的轰鸣。

林树君撞开冰箱门的瞬间,冷藏室的霜花簌簌震落。

他抓着冻硬的牛排直接塞进嘴里,犬齿轻易碾碎冰碴,肉纤维在唾液里自动分解成温热流质。

“不够……远远不够……”生鸡蛋连壳吞下,速冻水饺在掌心汽化成雾,连调味料瓶都被咬得粉碎。

当橱柜里最后半袋面粉消失在喉咙里时,他猩红的舌尖正在舔舐不锈钢锅底,金属摩擦声令人牙酸。

月光突然大盛。

林树君僵立在厨房中央,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梵文。

这些字符顺着血管游向胃部,竟在腹腔形成旋转的卍字印。

他痛苦地跪倒在地,看见自己吐出的气息在玻璃窗上凝成霜花——那分明是反向旋转的纳粹符号。

“叮——”微波炉的计时器无端启动,电子屏显示着乱码。

当林树君挣扎着起身时,整栋楼的野猫突然齐声惨叫,声波在楼宇间碰撞出次声频段,某户人家的鱼缸轰然炸裂。

他踉跄着冲向玄关,运动鞋在瓷砖上擦出火星。

楼道感应灯应声爆裂,玻璃碎片悬浮在空中组成模糊的梵语。

在跨出大门的刹那,锁骨处的“月”字突然迸发青光,夜空中的红月边缘渗出沥青状物质。

街角便利店招牌闪烁,林树君的视网膜上却叠加着另一重影像:柏油路化作涌动的血肉,路灯是插在骸骨上的火炬,往来车辆变成爬行的金属甲虫。

他捂住翻涌的胃部,喉间泛起的酸腐气里竟带着檀香味。

林树君的指节在冰箱隔层刮出五道白痕,生牛肉的血水顺着下巴滴落,在瓷砖上绽开诡异的曼陀罗花纹。

当他撕开第五包冷冻水饺时,塑料包装袋在掌心熔化成胶状物,混着冰渣的韭菜猪肉馅在喉管里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叮——\"微波炉突然自动启动,空转的转盘摩擦出焦糊味。

林树君猛地回头,瞳孔中流转的金色梵文将金属内壁照得透亮。

他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皮肤下涌动的不是血管,而是无数细小的卍字符在重组脏器。

当最后一粒速冻青豆在齿间爆开,饥饿感反而变本加厉。

肠胃深处传来的轰鸣如同古刹晨钟,震得橱柜里的碗碟叮当作响。

林树君抓起玄关鞋柜上的硬币,发现金属正在掌心缓慢氧化,铜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指缝。

街边的共享单车被他蹬出残影,车链与齿轮摩擦迸溅的火星里,隐约可见微缩的罗汉虚影。

凌晨四点半的转角湾自助烧烤店霓虹刺目,林树君撞开玻璃门的瞬间,收银台的验钞机突然吐出半截灰烬。

\"欢迎光...\"迎宾员的微笑凝固在脸上。

她看见来客的瞳孔交替闪烁着琥珀与靛青,运动服上蒸腾着厨房里带出的冰霜。

更诡异的是那些脚印——每个湿漉漉的鞋印都在地毯上形成逆时针旋转的漩涡。

林树君径直走向冷鲜柜,不锈钢夹子在掌中弯成问号形状。

肥牛卷像被无形引力牵引着飞入烤盘,鲜红的肉片接触铁板的刹那竟直接碳化成灰白色。

当第七盘羊腰子消失在喉结滚动的阴影里,邻座情侣的烤网上只剩滋滋作响的空签。

\"经理!

三号冷柜空了!\"传菜生抱着空荡荡的保鲜盒踉跄跑来,生菜叶粘在他汗湿的后颈。

后厨冰柜的压缩机发出垂死般的嗡鸣,电子温度计数字在-15c与40c之间疯狂跳动,冻硬的墨鱼仔在铁盘里诡异地跳动着,像被附身的巫毒娃娃。

窗边的相亲现场正在崩塌。

穿碎花裙的姑娘盯着男友空空如也的餐盘,杏仁眼里泛起泪光:\"连烤肉都舍不得点,这就是你说的诚意?\"她对面的西装男徒劳地按着服务铃,面前十三个空啤酒瓶摆成不祥的十字架形状。

当林树君伸手探向海鲜区时,玻璃缸里的澳龙突然集体暴动。

它们用螯足敲击着缸壁,节奏竟暗合《金刚经》的梵唱韵律。

冰块在震荡中升腾起淡紫色雾气,某只特别硕大的龙虾背甲上,隐约浮现出和贝叶经相同的罗汉刺青。

大堂经理攥着对讲机的手指发白。

监控画面里,那个暴食者周围形成环状气流,餐巾纸悬浮在空中组成莲花图案。

更令他心惊的是电子点单屏——所有字符都逆转为西夏文,打印机吐出的消费单上,金额栏赫然印着\"业障三千\"。

\"要不要报警?\"领班的声音在发抖,她胸牌上的荧光涂料正在褪色。

话音未落,林树君突然抓住送餐机器人的机械臂,那截合金管在他掌心如橡皮泥般变形。

生蚝壳被捏碎的脆响里,混着纳米电机烧焦的噼啪声。

冷藏库传来闷响。

经理冲过去时,看见三文鱼刺身在半空组成转轮形状,山葵酱顺着墙缝爬成六字真言。

林树君正把整块冻和牛按在铁板上,油星溅落处,不锈钢桌面浮现出指甲掐出的《心经》全文。

当警笛声从三个街区外传来时,林树君刚好吞下第49盘雪花牛。

他颈后的皮肤突然裂开细缝,金色梵文如蝌蚪般游向胃部。

挂在收银台侧的财神像突然转头,铜铸的眼珠跟着他的移动轨迹转动,香炉里的灰烬无风自旋。

玻璃门外,晨光与月光正在完成血腥交班。

林树君摸着微微隆起的胃部,发现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顺时针游动。

他起身时带翻的椅子还在旋转,而监控录像显示,那把椅子至今没有停止转动。

(第六幕完)(接上文)

冷藏库的金属门框在林树君第五次进出时已经结满冰霜,大堂经理攥着对讲机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穿着灰色运动服的年轻人,像台永不停歇的食品粉碎机般横扫整个用餐区。

“再来二十盘牛舌。”林树君的声音带着奇特的金属颤音,烤盘上的油脂在接触到他手指的瞬间汽化成淡蓝色烟雾。

服务员颤抖着递上餐盘时,发现不锈钢夹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氧化生锈。

角落里的情侣早已落荒而逃,他们的烤网上残留着半片焦黑的五花肉,油脂凝结成佛陀跌坐的诡异形状。

林树君抓起整块战斧牛排,犬齿轻易撕裂带着冰碴的肌理,鲜红的肉纤维在他口腔里发出类似高压电流的嗡鸣。

“温度……温度不对!”传菜生突然惊叫。

经理转头看见海鲜区的玻璃缸正在结冰,澳洲龙虾的螯足却诡异地保持活动状态,敲击冰面的节奏竟暗合寺庙晨钟的韵律。

更可怕的是冷鲜柜——明明已经清空的隔层里,霜花正自动凝结成人体经络图的形状。

当林树君开始吞食第七桶冰淇淋时,收银台的验钞机突然吐出半截纸灰。

经理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分明看见那个年轻人的影子在霓虹灯下分裂成三头六臂的轮廓,每只手掌都捏着不同的佛门法器。

“先生,我们……”经理刚开口就被恐怖的咀嚼声打断。

林树君正把整筐生菜叶倒进嘴里,纤维质在齿间爆开的脆响如同僧侣敲打木鱼。

更诡异的是他的腹部——明明已经吞下足够喂饱十头大象的食物,运动服下却依然平坦如初。

暮色渐沉时,餐厅的LEd灯开始频闪。

每道光影掠过林树君的面庞,都会在他虹膜上留下转轮状的残影。

当最后一片和牛在铁板上碳化成灰,他忽然伸手按住疯狂震动的餐桌——钢化玻璃桌面瞬间布满蛛网状裂纹,裂纹中渗出带着檀香味的金色液体。

“能不能……延长营业时间?”林树君抬头问道,声音里带着梵钟般的共鸣。

经理倒退两步撞在酒水架上,惊恐地发现货架上的清酒正在自动蒸发,瓶身上浮现出《般若心经》的浮世绘。

霓虹招牌熄灭的刹那,整条美食街的流浪狗同时发出哀鸣。

林树君站在餐厅门口回望,看见自己坐过的位置上方悬浮着淡淡的卍字光晕,收银台的财神像不知何时变成了怒目金刚的造型。

夜风卷起路边的快餐盒,林树君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冷汗突然浸透后背。

那种吞噬万物的饥饿感消退后,取而代之的是对未知力量的恐惧。

他下意识握紧拳头,指缝间迸溅的电火花将公交站牌灼出焦痕。

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来电显示是串乱码数字。

林树君刚按下挂断键,路边的监控探头突然转向,红色指示灯闪烁出摩斯电码般的节奏。

第二通电话紧接着响起时,梧桐树的阴影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阴魂不散。”林树君狠狠掐断通话,发现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反向旋转的卍字符。

街角便利店的光管招牌忽明忽暗,映照出玻璃门上密密麻麻的手印——那些掌纹全都缺失生命线,就像被某种力量强行抹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