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尸的手掌拍在犁碑上时，柳寒霜闻到了腐草混着铁锈的腥甜。那掌纹里渗出的不是血液，而是青灰色的絮状物质，每一丝都缠绕着安禄山的胡旋舞纹路与史思明的断刀铭文——那是用安史之乱的怨念培育的基因瘟疫，触碰到空气的瞬间便化作蝗虫群般的黑雾，所过之处，运河边的麦穗立即枯萎，茎秆上浮现出\"安史\"二字的溃疡。
\"屏住呼吸！\"李昭阳的熵镰劈出气浪，将瘟疫吹向高空，\"这些孢子会篡改dNA！\"
回答他的是骨骼断裂的脆响。柳寒霜咬碎舌尖，鲜血溅在《天工策》活字上，那些\"甲胄盾\"等字符突然跃起，在她身上织成青铜铠甲。铠甲覆盖到肋骨时，她闷哼一声——为了激活古籍力量，不得不扯断右侧第三根肋骨，让鲜血浸透活字链。崔文鸢看见她后背凸起的脊椎骨上，正爬满冰尸瞳孔里的《齐民要术》公式，每一道都在灼烧她的皮肤。
\"小心他的后背！\"崔文鸢的反物质连枷砸中冰尸肩胛骨，枷链上的《千金方》残页化作抗生素雾，\"那些毒孢在重构他的基因链！\"
冰尸转身时，柳寒霜看见它后颈裂开的伤口里，涌出的不是血肉，而是液态的突厥星图。那些由狼首与弯月组成的星轨在地面流淌，遇基因瘟疫便沸腾，蒸汽中显影出武周禁苑的猎场——琼花盛开的林地里，青铜鹿的眼睛正转动着二禁制代码，远处的望楼上，站着身着龙袍的武则天投影。
\"那是...真身？\"李昭阳的熵镰劈开星图洪流，紫色刀光却被星轨反弹，在他手臂上划出血痕，\"怎么可能，她不是早就...\"
\"没有真身，哪来的克隆体？\"柳寒霜的铠甲发出蜂鸣，《天工策》的活字在瘟疫中逐渐变黑，\"崔文鸢，用连枷缠住他的星图！李昭阳，改道运河！\"
运河水应声而起。李昭阳单手握拳，熵镰的力量在掌心聚成旋涡，整条运河的水流突然逆向而行，形成高达十丈的水墙。柳寒霜看见他额角暴起的青筋，知道这种逆时空改道的力量正在透支他的生命，但此刻别无选择——冰尸的左臂已经化作星图触手，正卷向犁碑的甲骨文核心。
\"妇好钺，现！\"崔文鸢咬破拇指，在连枷上画出血符。那些被打散的妇好钺碎片突然从时空裂缝中跃出，每柄钺面上的贞观陌刀设计图都燃起火焰，顺着水墙劈向冰尸左臂。斩击命中的瞬间，柳寒霜听见了突厥史诗的呜咽，冰尸的断臂化作万千星屑，每一片都映着阿史那摩征服草原的记忆。
\"吼——！\"冰尸的怒吼震碎猎场琼花，它胸前的《齐民要术》瞳孔突然收缩，崔文鸢的毒孢已经侵入基因链，在它心脏位置形成结晶。柳寒霜趁机跃起，铠甲上的《天工策》活字化作弩箭，射向冰尸面门。却见冰尸抬手一握，弩箭在掌心碎成齑粉，露出里面藏着的苏婉清星芒印记。
\"原来...你还带着她的残渣...\"冰尸的声音混着冰川崩塌的回响，\"那就让你们一起葬入时空坟场！\"
猎场的蒸汽突然凝结成实体。柳寒霜感觉双脚陷入松软的泥土，周围的琼花变成了机械花，每片花瓣都刻着武周时期的天文历法。武则天的真身踏碎虚空而来，她手中的耒耜缠绕着银河光带，耜尖滴落的不是水滴，而是各个时代的农业图腾——河姆渡的骨耜、汉代的耦犁、唐代的曲辕犁，层层叠叠汇聚成灭世之光。
\"尔等竟敢亵渎农神之位。\"武则天的龙袍无风自动，袍角扫过之处，基因瘟疫化作肥料，\"就让你们看看，真正的文明收割者。\"
银河耒耜破空而至时，柳寒霜本能地举起铠甲手臂格挡。她听见《天工策》的活字在哀嚎，铠甲表面出现蛛网状裂痕，而冰尸却在这时露出诡异的笑容——耒耜尖刺穿透冰尸胸膛的刹那，带出的不是心脏，而是一枚晶莹的荔枝核，核内漂浮着三百颗带毒麦种，每粒麦种上都嵌着五姓七望的族徽。
\"这是...纳米宇宙？\"崔文鸢的连枷缠住荔枝核，枷链上的《梦溪笔谈》残页正在解析空间结构，\"杨贵妃的荔枝里，竟然藏着...\"
\"是门阀士族的基因库。\"李昭阳的水墙轰然倒塌，他跪倒在地，鼻孔渗出鲜血，\"他们想让毒麦种在各个时空生根，用基因瘟疫彻底改写历史...\"
柳寒霜的心眼突然剧痛。她看见纳米宇宙里的麦种正在发芽，根系穿透维度壁垒，扎入汉唐宋明的农田。五姓七望的族徽在麦穗上闪烁，每一道纹路都对应着某个历史名人的基因片段——清河崔氏的崔护、范阳卢氏的卢照邻，这些本该在历史中绽放的天才，此刻都将成为基因瘟疫的载体。
\"不能让它们接触现实世界！\"她大吼着扯下铠甲碎片，《天工策》的活字化作捕虫网，兜住正在坠落的荔枝核，\"崔文鸢，用反物质连枷击碎它！李昭阳，用熵镰切断维度链接！\"
反物质弹头击中荔枝核的瞬间，整个猎场开始崩塌。柳寒霜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扯入纳米宇宙，看见三百颗麦种在眼前爆炸，每颗种子里都跳出门阀士族的虚影，他们手持经史子集，却在接触瘟疫的刹那化作厉鬼。李昭阳的熵镰终于劈中维度锚点，紫色刀光切断了纳米宇宙与现实的联系，荔枝核在半空中碎成光点，族徽纹路尚未完全消散，便被柳寒霜的吞噬黑洞吸入丹田。
武则天的真身缓缓消失，临走前，她的目光扫过柳寒霜胸前的星芒印记，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猎场的机械花凋谢成数据流，运河水重新漫过犁碑，那些被净化的甲骨文正在重新排列，刻下\"民以食为天\"的古训。
冰尸的残骸化作星图碎片，阿史那摩的残魂在碎光中发出不甘的嘶吼：\"就算你们毁了这颗荔枝核，还有千万颗藏在历史的果实里...\"
\"那就一颗颗找出来。\"柳寒霜握紧苏婉清的星芒印记，感觉丹田的银黑核心又多了一丝浑浊——那是五姓七望的基因碎片在作祟，\"从今天起，任何试图篡改文明火种的人，都将成为我们的猎物。\"
崔文鸢捡起荔枝核的残渣，里面隐约可见\"一骑红尘妃子笑\"的诗句。她轻轻一吹，残渣化作蝴蝶，翅膀上的纹路却是现代基因图谱的样式。李昭阳站起身，熵镰的光芒照亮运河，水面上倒映着各个时代的农民面孔，他们手中的农具与三人的武器重叠，形成跨越时空的守护之阵。
柳寒霜望向天空，新眼的视野中，纳米宇宙的碎片正在凝结成新的星辰。她知道，这场关于文明传承的战争远未结束，但至少此刻，他们守住了农耕文明的火种。苏婉清的星芒印记在掌心发烫，仿佛在说：\"每一粒种子的落地，都是新的希望。\"
微风拂过运河，带来麦穗的清香。柳寒霜脱下残破的《天工策》铠甲，露出里面染血的衣衫，肋骨断裂处的疼痛提醒着她这场战斗的代价。但当她看见崔文鸢正在用连枷收集基因瘟疫的样本，李昭阳在修复犁碑的甲骨文时，心中涌起一股坚定——无论多少个时空，多少场战斗，他们都会像运河水一样，默默滋养着文明的根系，永不干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