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郡登州港,一支商队缓缓走向码头。为首之人一身锦衣,三十来岁的年纪,面容俊朗但略显沧桑,俨然一个帅气大叔的模样,正是易容后的林笑。
“七爷,船已经准备好了。”身旁的管事打扮的中年人恭敬道。
林笑点点头,回望身后的两艘大船。船上装载的货物足以在南唐的市场掀起一场风暴——棉布丝绸、玻璃镜、香水、白糖,还有那些精巧的八音盒。
“王管事,这趟南下,咱们可是在赌命。”林笑压低声音。
被称为王管事的正是锦衣卫千户王彦,他苦笑道:“七爷,属下们都做好准备了。只是您这身份…”
“放心,连我都认不出自己了。”林笑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况且,南唐人再聪明,也想不到我会以商贾身份再次出现在金陵。”
船队沿着海岸一路南下,五日后抵达金陵。
远远望去,这座南唐都城依旧繁华如昔。秦淮河畔歌声阵阵,桨声灯影中尽是温柔富贵。林笑立在船头,心中五味杂陈。半年多前,他和燕鸿鹄带人在这里搅风搅雨,赚回去了三百万两,还差点丢了性命。如今再来,身份早已天翻地覆。
“还是这般纸醉金迷。”王彦在一旁感慨。
“越是如此,咱们的机会越大。”林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些达官贵人最是见不得新奇玩意,咱们的货正合他们胃口。”
次日,林笑便在秦淮河畔最繁华的地段,花重金盘下了一座三层楼阁。这座楼阁临水而建,雕梁画栋,极尽奢华。
“奇珍阁”三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开业当天,林笑只是在门口摆了几面玻璃镜,便引来无数路人围观。那些贵妇小姐们看着镜中清晰的倒影,一个个惊叹不已。
“这是什么宝物?怎会如此清晰?”
“比铜镜强了何止百倍!”
很快,第一面玻璃镜便以三百两的高价卖出。紧接着,香水、白糖、八音盒也引起了轰动。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权贵们,为了一瓶香水争得面红耳赤。
短短三日,奇珍阁便成了金陵最炙手可热的去处。每天门前车水马龙,银两如流水般涌入。
绣衣使大将军府内,李环坐在书房中,看着手下呈上来的情报,眉头紧锁。
“小姐,那个林七来历神秘,手下个个身手不凡,绝非寻常商贾。”
李环把玩着手中的玻璃镜,这镜子的工艺绝非南唐所能制造。“他带来的这些东西,有古怪。”
“小姐是说…”
“这所谓的玻璃,其实就是之前在咱们这里出现过的琉璃。这东西的制作工艺,整个天下只有大夏那位冠军侯掌握着。还有这香水,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李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备车,我要亲自会会这位林七。”
奇珍阁内,林笑正在二楼接待几位权贵。突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
“林老板,绣衣使大将军府的李小姐来了!”
林笑心中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请上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款款上楼。正是李环,只是此时的她少了几分杀气,多了几分精明。
“久闻林老板大名,小女子李环。”
“李小姐客气了。”林笑站起身来,“不知小姐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试探的意味。
“听闻老板带来的奇珍异宝,件件精品。小女子想与老板谈一桩生意。”李环坐下,“这些货物的来源,可否相告?”
“商业机密,恕不奉告。”林笑笑着摇头,“不过若是李小姐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那这香水如何?”李环拿起桌上的香水瓶,“这瓶子的造型,总觉得似曾相识。”
林笑心中暗惊,这疯婆娘的记性也太好了。这香水瓶的造型确实是他当初在大夏设计的,而且在济郡还卖出过一些,没想到被她发现了。
“李小姐眼光独到,这确实是独家设计。”林笑不动声色,“怎么,小姐对这造型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位设计者很有想法。”李环放下香水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林老板,你觉得大夏的冠军侯如何?”
这一问来得突然,林笑险些失态。他强自镇定:“冠军侯?久仰大名,只是小生一介商贾,如何敢妄议。”
“老板太谦虚了。”李环笑道,“以老板的见识,想必对天下大势也有独到见解吧?”
接下来的对话中,两人你来我往,李环时不时试探林笑的底细,而林笑也在暗中观察这个女子的反应。
令林笑意外的是,李环在商业上确实有着敏锐的嗅觉。她不仅看出了这些商品的价值,更提出了许多独到的营销策略。
“李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林笑由衷赞叹,“以小姐的才华,若是男儿身,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李环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可惜我是女流之辈,纵有满腹经纶,也难有用武之地。”
“那可未必。”林笑看着她,“商场如战场,能者居之,与男女何干?”
这话说得李环心中一暖,她从未听过有人如此说过。
“林老板这话,倒是新鲜。”李环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谈话中,林笑发现这个女子不仅聪慧过人,更有着广阔的格局。如果不是敌对立场,倒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而李环也被林笑的见识所震撼。这个男人不论眼界还是格局,远超她见的任何人。相比之下,自家相公韩熙载只能算是绣花枕头。
正在两人谈兴正浓时,楼下又传来喧哗声。
“老板,韩相公来了!”
李环脸色一变,连忙起身:“我先告辞了。”
“慢着。”林笑叫住她,“过几日便是秦淮诗会,不知李小姐有何雅兴?”
李环回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林老板也对诗会有兴趣?”
“略懂一二。”
“那好,我们来打个赌。”李环走回桌前,“你若能在诗会上拔得头筹,我便与你合作,以后奇珍阁在这大唐境内畅通无阻。但若是败了…”
“如何?”
“奇珍阁五成利润归绣衣使,当然,我绣衣使依然会竭尽全力照拂你奇珍阁。”李环笑得很甜,但眼中的精光却让人心寒。
林笑明白,这女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想要的不仅是利润,更想借机摸清奇珍阁的底细,甚至顺藤摸瓜找出自己的破绽。
“有趣。”林笑站起身来,“我接受这个赌约。”
“好!”李环伸出手来,“一言为定!”
看着李环离去的背影,林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秦淮诗会?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