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川荀悦拜见车骑将军。”

“你和荀文若、荀公达是什么关系？”

刘备所以这样问，那是因为他只听过荀彧的大名，而荀彧向来对荀攸大加赞赏，荀悦的名声在荀氏家族之中并不显眼，因此这一次颖川荀氏才会把荀悦卖给了王允。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王允虽然是海内名士，但是谁让他是并州人呢？他和人家颖川的士人们可没什么渊源。想请到人家的家族精英，还是有些困难的。

历史中的颖川士人精英们为什么差不多全都投靠了曹操？还不是因为荀彧这位被何颙称为的“王佐之才”的这位中间人介绍？

刘备和荀彧在洛阳时见过几面，眼前略显木讷地荀悦确实和荀彧不太像，反倒是和司马朗挺像的，只是司马伯达现在正中濮阳，如果在的话，刘备倒是能将二人好好比一下。

荀悦答道：“禀车骑将军，荀文若是我从弟，荀公达是我从侄。”

“既然是荀文若的从兄，那就留下来作我的车骑将军文书吧，先顶着司马伯达的位子，等到了濮阳再说其他。”

如果是寻常士人听到这番话，恐怕早就生气了，难道我只是司马伯达的替代品吗？一般一定会这么想。

可是荀悦却只是拱了拱手，就接下了这个差事。

其他人刘备问了几人后，就没兴趣再问下去了，都是一些不太出名的，又或者是那些大族的旁支，显然他刘玄德是入不了那些大族的法眼。

至于所谓的颖川四大名士，赵俨、辛毗、陈群、杜袭更是不可能看上此时的他的。

很简单的道理，当初如果是袁绍当这个车骑将军，王允就根本不会有引董卓入京的想法，可是换成你刘玄德他就敢！

这就是四世三公的底蕴，而你刘玄德不过靠着平黄巾起的家，说到底不过是个边地武人罢了，只是靠着某种机缘才侥幸达到了如今的位置。

王子师是因为自己没了退路才投了刘玄德，颖川的那些百年世家们可不卖你这个面子！

就像是经过面试之后要分配部门一样，这几个不算是特别优秀的士人就被分配到了他的幕府之中了，之后还要按照能力的大小指派一些事情去做。

刘备是向来看不上那些爱说大话的人了，也不是说你这个人名声大，他就会高看你一眼的，那是要经过做事之后，他才会给你定性的。

就像马谡一样，诸葛亮把这人当做宝贝一般，可是刘备却只是通过越儁一事就认清了此人的本质。才在白帝城托孤时专门叮嘱了诸葛亮一句，只是人教人总归是教不会的，只是事教人的话，后果却是太严重了。

太阳西下，刘备也没等到王允所说的那位戏志才。

直到刘备的亲卫在五天之后回到洛阳，还是不见那位戏志才，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躲开了亲卫们的搜捕。

但是刘备已经不能再为了这么一个人继续等下去了，在把洛阳的事情安排好后，他已经决定离开洛阳了。

但却不是东出，而是南下！

曹操在占了大半个汝南郡后，已经开始把触角伸入兖州了，对于这位老相识，刘备可是一直在关注着。

刘备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向一旁的荀悦问道：“仲豫，那位戏志才你可熟悉吗？”

荀悦摇了摇头，他少年丧父，虽然有荀氏整个家族为背景让他不会像普通百姓那样会死于饥饿，但是与族中的那些大宗来比，还是远远比不上的，这才养成他这种比较木讷的性格。

和司马朗不一样，司马朗的木讷，一是因为他做为家中长子要为自己的弟弟们做好榜样，二是司马防对家中诸子的教育比较严厉。是他主动选择的，但是荀悦的木讷却主要是因为后天的原因。

众所周知是物质的贫乏会让人精神上变得敏感，但是这种敏感外在的表现上反而使人显得有些木讷。

荀悦平时和族中子弟都没什么交往，又怎么会和戏志才这个外人相熟呢？

面对刘备的询问，荀悦说道：“如果文若在此，一定会回答明公的问题。”

“仲豫的学识也不弱于荀文若吧，为什么却在乡里名声不显呢？反倒是荀文若的王佐之才都传至洛中了。”

“不过是品性使然，在下自小丧父，因此与族中的子弟便相交甚少，自然名声不显。文若天生健谈，常人与他相交，莫不为其倾心，自然名声大显。”

“只是可惜了，荀文若与你从父荀司空都被董仲颖掠至关中去了。”刘备叹了口气说道：“不过就算荀文若在此，大概也看不上我刘玄德吧。”

荀悦没有接话，从这位车骑将军的话语之中，自然能听出对于颖川士族们的不满，这也是人之常情。

真实历史上的荀彧也是先去河北找的袁绍，只是当时袁绍身边已经聚集起了南阳与冀州的士人，他一个颖川士人挤不进去之后才去找的曹操。

难道真的是像他自己说的是见袁绍成不了大事才离开的？说到底那不过是事后的说辞罢了。冀州和南阳的士人们也都是当时精英，难道他们都没看出来？不过是以结果推原因，显得他们比较蠢罢了。

真实情况是曹操官渡之战胜了袁绍，之后北方的局势也没什么变化。

就算是袁绍死后，袁家内斗，就这样一种情况下，曹操也是又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平定冀州。

假如官渡之后是曹操死了，北方的局势又该是种什么情况？

又或者袁、曹二人同时身故，难道当时曹家就能比得过袁家吗？不过是以结果推原因，事后的涂脂抹粉而已。

荀悦说道：“那是因为文若没有见过明公，如果……”

“仲豫先生还不知道吧，其实在见到你之前我就和你那位从弟见过面了。”说着刘备笑了起来，“你那位从弟身上总是挂着一个香囊，很长时间也不换，香囊也变马臭囊了！”

刘备笑了，荀悦却不敢笑，那是荀彧的一个私人爱好，只是不知道到了关中之后，是不是也挂着香囊呢？

荀悦想的出神，竟然一时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