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朝阳照常洒在宫墙玉瓦之上。赵喆用过早膳后特地从宣和殿出来,站在丹墀上抬头远望。
李彦则跟在赵喆身后,小声汇报着昨夜王希孟在狱中点火自焚的事情。
听完汇报,赵喆有股神清气爽的感觉。吩咐李彦道:“尸首好生安葬,这个王希孟真是的,我本还想抬举他,他却如此经不起磋磨。”
李彦赶紧附和道:“此子太过恃才傲物,有此种结果也是情理之中。”
赵喆点点头,又说道:“这件事情不要外传,尤其是要瞒住福柔帝姬。”
李彦答道:“奴婢已经下了严格的封口令。王希孟这人便自此消失。没人会知道下落。”
赵喆觉得这件事情算是了结。舒心了不少,便对李彦说:“晚上安排饮宴,叫王贤妃陪侍。”
李彦故意问道:“福柔帝姬是否到场?”
赵喆皱皱眉头,显然是有些厌烦,说道:“这段时间没有我的传召,就不要让她来见我了。”
李彦心中暗喜,立刻领命传讯。
赵喆正打算转身回宫,却见殿外一个少年匆匆跑来。心中不喜,想着是谁不知礼仪,在宫中乱跑。
待来人跑近,认出那是九皇子赵构,心中又是一股厌烦感,转头挥了一下衣袖就进了宣和殿。
赵构看到自己父皇的动作,以为是父皇还在生昨日自己那些话的气。便跑得更快了些。
在赵喆刚刚进殿的时候追了进来。
“越来越没规矩了。”赵喆劈头盖脸的骂道,“你身为皇子,这跑跑颠颠的成什么体统?”
赵构心里吐槽:“果然伴君如伴虎,前段时间还夸过我快言快语有男子气概。现在又讲起了体统。”但他脸上却还是带着喜色。
给赵喆行礼后,开心地说道:“父皇现在骂儿臣,一会儿却要夸儿臣了。”
这话让赵喆好奇,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确定朕会靠你。”
赵构邀功似地说道:“妍儿妹妹那事情,儿臣给解决了。”
赵喆没想到赵构还在纠结那事,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赵构大概还不知道王希孟身死的事情。
只是听赵构得意洋洋的语气,竟像是真的解决了问题。又想到赵构之前说的混账话,一股不好的预感突然出现在赵喆的心里。
“你怎么解决的?”赵喆追问了一句。
赵构立刻兴奋地说道:“回禀父皇。妍儿妹妹既然要嫁人。那我这做哥哥的便给他找了个好相公。”
赵喆没有想到赵构竟是来说媒的,心中好奇他找了个什么样的驸马。便问道:“你一个清闲的皇子,能找到什么俊杰青年?”
赵构不服气的说道:“新科进士还不算俊杰吗?”
也许在话本里,中状元做驸马是被写成套路的美事。但在本朝,不要说状元了,即便是进士出身,也是不愿意娶帝姬的。
当今读书人爱惜名声,求娶帝姬难免会被人说成小人幸进,清流官员自然瞧不起。未来的青云之路只能赌在皇帝身上。
属于是将自己的路走窄了。
赵喆自然不信凭借赵构的本事能够忽悠一个新科进士来做驸马。于是问道:“朕知道你与一些士子有所交往。但要让新科进士求娶帝姬,朕却不信你有那等口才。”
赵构却道:“父皇明鉴。儿臣口才是一般。但进士娶帝姬这种事情,就是口才向欧阳文忠公那般,也是不行。”
赵喆点头,这是实话,随即问道:“那你却在此胡诌?”
赵构道:“儿臣口才不行,但有武艺啊。榜下抓婿这种力气活还是能做的。”
“榜下抓婿?”赵喆的脑子几乎宕机。
赵构赶紧解释道:“没错。就是榜下抓婿。这也是京城传统。我身为兄长,替妹妹抓个夫婿,虽然有越俎代庖之嫌。但也是情理之中。”
“胡闹!”赵喆骂了一句,还想再说,却听内侍同传,德妃求见。于是对赵喆说道:“正好叫你母亲管教你。”
说完便传德妃上殿。
德妃韦氏依照礼仪上殿行礼,然后才道:“臣妾请陛下降罪。”
这话也是让赵喆摸不着头脑。心道:“这对母子怎么回事?怎么都是没头没脑的。”于是出口问道:“爱妃何罪之有?”
德妃道:“臣妾就要君前失仪。”
赵喆问道:“怎么个君前失仪?”
德妃却再也忍不了,上前揪住自己儿子,对着儿子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喊道:“臣妾忍无可忍,今日要打死这逆子。”
赵构被打的连连惨叫。赵喆赶紧起身亲自拉开自己媳妇,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德妃打了几下儿子,现在也是红了眼圈。流着泪对赵喆说:“臣妾教子无方。这逆子,这逆子……”她实在说不出自己儿子所为的样子,转头质问赵构:“说,你昨晚把福柔帝姬弄到哪去了?”
此话一出,赵喆也是一惊。连忙看向赵构。却见赵构抱着脑袋说道:“我正跟父皇说呢。我昨天榜下抓婿,给妍儿妹妹抓了个好夫君。怕父皇母后,还有他们两夫妻都不同意。便先让他们洞房,生米煮成熟饭……”
这下赵喆彻底震惊在哪里。德妃听了这话又上前追打儿子。
赵喆半天才缓过神来。大喊道:“来人,把这逆子拉下去给我打死。”
御前班直冲进殿内,听到赵喆命令却不敢动。
当差要有当差的智慧。皇帝说要打死儿子,你真就立刻动手。等一会儿皇帝气消了,找你要儿子,你拿什么赔?一家老小的性命吗?
赵喆见御前班直不敢动手,更加生气,喊道:“等什么,赶紧拉出去。”
御前班直只得上前作势去拉。赵构却甩开班直的手,问道:“儿臣有什么错,父皇要儿臣的命。”
德妃又是一巴掌打在儿子头上。哭道:“反了你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顶什么嘴。”
德妃这一闹,赵喆总算冷静下来。摆手示意御前班直出去。然后拉着德妃回到御案后边坐下,问道:“你毁自己妹妹的清白。还说没错?”
赵构却不服气道:“父皇怎么不问我给妹妹抓的是谁?”
见父母还是沉默不语,赵构又喊道:“那可是新科探花佘彦质。父皇尽管出去打听。东京城闺阁待嫁的女子,哪个不想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