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落在马车的车窗上,沈清秋翻阅着手中厚厚的资料,眉头微蹙。她知道,单靠他们这支小队,终究无法覆盖整个天下。
“娘,我们这次是去哪?”陈念坐在她对面,小心翼翼地问。
“去一个新地方。”沈清秋合上手中的册子,抬头望向窗外,“我们要在那里办一所医馆学堂。”
“医馆学堂?”陈骁也来了兴趣,“就是教人看病的地方?”
“不只是看病。”沈清秋笑了笑,“是要让医学不再只是少数人的特权,而是能被更多人掌握的知识。我们要培养更多的医生,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家乡,去救更多的人。”
队伍一路北行,沿途不断有各地送来的消息——有的村庄已恢复生机,但也有不少地方仍陷于病痛与混乱之中。沈清秋一边处理这些事务,一边开始筹划医馆学堂的具体细节。
抵达目的地后,众人发现这里虽有一座废弃的书院,但早已破败不堪。屋顶漏风,地面坑洼,连最基本的桌椅都所剩无几。
“这地方……能用吗?”赵铁柱皱眉。
“能。”沈清秋目光坚定,“只要有人,就有希望。”
她亲自带着人修缮房屋、清理杂草、布置讲堂。与此同时,她将一封封书信送往各地医馆和学府,邀请经验丰富的医师前来任教,并在各大城镇张贴招生告示。
起初,响应者寥寥。许多百姓对这种“免费教医术”的说法半信半疑,甚至怀疑是否又是什么邪教骗术。
“他们需要时间。”沈清秋并不着急,“真正想学的人,总会来的。”
果然,几天后,第一批学员陆续抵达。有从南方远道而来的少年郎,也有曾在军中当过医兵的老者;有本地的穷苦人家子弟,也有来自邻国的异乡客。
为了确保教学质量,沈清秋亲自组织入学测试,将学生分为初阶、中阶、高阶三组,分别授课。教学内容涵盖基础解剖、药理、诊断技巧、外科手术等,甚至还引入了现代急救知识。
课堂上,学生们听得如痴如醉。许多人从未想过,原来治病救人不仅仅是靠祖传秘方或师徒口传心授,还可以通过系统的学习、严谨的实验和科学的推理来实现。
“原来骨头是这样连接的!”一个年轻学子惊讶地看着桌上的人体骨骼模型。
“原来伤口不是靠‘冲喜’就能好的。”另一个学生感慨道。
教学进行得如火如荼,但问题也随之而来。部分学生文化程度较低,听不懂一些专业术语;有些人则因为生活压力大,常常请假回家务农;还有些人性格顽劣,不服管教,甚至试图偷取药材私卖牟利。
面对这些问题,沈清秋没有责罚,而是耐心引导。她安排助教一对一辅导落后的学生,允许因家事请假的学生补课,同时设立严格的纪律制度,杜绝不良行为。
“你们既然选择来这里学习,就要明白一点。”她在一次集会上说道,“医学不是谋财的工具,而是守护生命的职责。谁若违背初心,我宁可他不来。”
这番话震慑了许多人,也让那些真正渴望成为医者的学生更加坚定。
随着学堂声名渐起,越来越多的青年慕名而来。有人带着干粮步行数百里,只为求一张入学资格;有人跪在门口请求收留,说宁愿扫地洗碗也要学点医术。
沈清秋一一接见,亲自面试,最终挑选出一批资质尚可、志向坚定的新人补充进班级。
教学之外,她还安排实地训练。学生们轮流跟随医疗队下乡义诊,在真实环境中练习诊断与治疗。他们学会了如何在简陋条件下缝合伤口,如何用最普通的草药缓解病人痛苦。
有一次,一位年长的学员在村中救治一名难产妇人时,运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成功实施了侧切术,保住了母子性命。这件事在当地引起轰动,也让村民们第一次真正相信:这位“沈医圣”带来的,不只是名声,更是实实在在的改变。
数月后,第一批学员顺利结业。他们中有几位被推荐前往京城深造,有的则主动申请返回原籍,为当地建立小型医馆。
临别那日,沈清秋站在学堂门口,看着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踏上归途。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位少女身上——那是曾经患疟疾险些丧命的陈雪。
“你真的不跟我回京?”沈清秋问。
陈雪摇头:“我想留在这里,继续教书。娘,你说过,真正的医者不是只救一个人,而是要救千千万万人。”
沈清秋笑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夜幕降临,学堂灯火通明。新的课程即将开始,新的学生正在赶来。沈清秋站在讲台上,望着台下那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就在这时,阿月悄然走进教室,将一封信递到她手中。
沈清秋拆开一看,脸色微变。
信中写道:
“边境瘟疫再度爆发,症状前所未有。已有三人死亡,疑似人为投毒。”
她将信递给身旁的陈骁,低声说道:“看来,我们又要出发了。”
陈骁接过信,沉声道:“可是,这边的教学怎么办?”
沈清秋望向窗外,远处田野间炊烟袅袅,孩童奔跑嬉戏。她轻声道:“教学不会停,我会留下一部分老师继续授课。至于我们……该去哪,就去哪。”
她转身走向讲台,对学生们说道:“今天,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
众人纷纷抬头。
“医学,不只是书本上的知识,也不只是课堂里的理论。它是一种责任,一种使命。你们每一个人,将来都会成为某个村庄、某座城池的守护者。我希望你们记住:无论身在何处,都要记得自己为何而来。”
教室里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沈清秋微微一笑,走下讲台,朝门外走去。
夜色下,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