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手中的锅铲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外面传来的消息让她心头一紧——皇陵出事了。她不知道这是否与陈昭有关,但眼下,她必须先稳住家中。
她弯腰捡起锅铲,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转身回到屋内。三个孩子还在等她,尤其是陈雪,刚刚才开始愿意开口说话、愿意吃饭。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慌乱。
夜色渐深,孩子们都睡下了。沈清秋坐在灯下,翻着那本破旧的医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陈念白天的样子——他总是独自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第二天清晨,沈清秋早早起了床,准备了一顿营养丰富的早餐。她将小米粥熬得软糯,又兑换了些豆粉和芝麻糊调入其中,还做了几个鸡蛋羹。她特意多盛了一碗放在陈念面前,轻轻推到他手边。
“念儿,来吃点东西。”她语气温和。
陈念低头看着碗里的食物,没有动筷。
沈清秋并不催促,只是静静地坐在他旁边,陪着他。她知道,这个孩子心里有道门,不是靠食物就能打开的。
吃完饭后,陈骁和陈雪主动去院子里帮忙晒衣服,只有陈念一个人默默走到屋檐下,蹲在那里发呆。沈清秋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念儿,你在想什么?”她轻声问。
孩子没有回答,依旧盯着地面。
沈清秋也不急,只是陪着。阳光透过屋檐洒在他脸上,照出一层淡淡的金色。
几天后,沈清秋发现陈念对小动物特别感兴趣。每当院子里有麻雀飞过,他的眼睛就会亮一下;有一次,一只受伤的小鸟落在窗台上,是他第一个发现,并小心翼翼地把它捧起来。
沈清秋心中一动,决定从这里入手。
她用木头雕了一只兔子,刻得圆润可爱,边缘打磨得十分光滑,不会伤到孩子。晚上,她把兔子递到陈念手中。
“这是娘给你做的。”她说,“你可以叫它‘小白’。”
陈念怔怔地看着那只木雕兔子,手指轻轻摩挲着它的耳朵,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沈清秋没有再说话,只是将他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孩子僵硬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清秋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陈念玩。她带他在院子里观察蚂蚁搬家,教他辨认各种植物,甚至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简单的图案。她发现,当陈念专注于某件事时,会露出一种久违的专注神情。
有一天,她讲了一个故事:“从前有个小女孩,她也很怕人,不敢跟别人说话。她总是一个人躲在树后面,听风吹树叶的声音。”
陈念抬起头,第一次直视着她的眼睛。
“后来呢?”他声音很小,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沈清秋心头一热,继续说下去:“后来她遇到一位老奶奶,老奶奶送给她一只小鸟,说只要每天给它喂食,它就会唱歌给她听。慢慢地,小女孩学会了照顾小鸟,也开始跟别人说话……”
陈念听得入神,连手指都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主动爬上沈清秋的床,钻进被窝,小声说:“娘,我想听故事。”
沈清秋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好啊,你想听哪一个?”
“你小时候的故事。”他说。
沈清秋轻轻搂住他,开始讲述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她小时候体弱多病,经常一个人待在家里看书,直到有一天,邻居阿姨送给她一只小猫,从此她的世界打开了另一扇窗。
陈念听着听着,竟然靠着她的肩膀睡着了。
从那天起,陈念开始愿意表达自己的想法。虽然话不多,但他会拉着沈清秋的手指,指向自己喜欢的东西,或者用眼神示意自己想要什么。有时候,他会突然冒出一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沈清秋知道,这个孩子的门,正在一点点打开。
然而,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在好转时,某天傍晚,她在厨房做饭,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哗。
“逃荒的人来了!说是北方闹饥荒,朝廷不管,他们一路南下找活路!”
沈清秋手一顿,锅铲差点滑落。她望向窗外,远处尘土飞扬,隐约可见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正朝村子走来。
她放下锅铲,快步走出院子。陈骁已经站在门口,眉头紧锁。
“娘,他们会抢东西吗?”他低声问。
沈清秋没说话,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陈念身上。孩子正抱着那只木雕兔子,站在墙角,眼神中透出一丝恐惧。
她蹲下身,轻轻握住他的手:“念儿,不怕,娘在。”
陈念望着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人群中踉跄而出,满脸污垢,眼神涣散。
“水……求你们……给口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