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反噬初现(1 / 1)

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尽,沈承钧盘坐在一块青石上,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滑落,浸湿了粗麻衣领。他闭目凝神,右眼皮下隐约透出赤金色的纹路,仿佛有什么活物在皮肤下游走。洛九霄靠在三丈外的老槐树下,手中星纹罗盘泛着冷光,偶尔抬头瞥他一眼,目光如刀。

“屏息,凝神,把灵力往膻中穴引。”洛九霄懒洋洋地抛出一句,指尖弹出一道青光,正中沈承钧膝前燃着的线香。香头“嗤”地爆出一簇火星,青烟扭曲成诡异的蛇形。

沈承钧喉结滚动,强行咽下涌到嘴边的闷哼。《千机幻瞳诀》的灵力运转路线与寻常功法截然不同,经脉仿佛被无数冰针刺入,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刀片。他试着将右眼的赤金光芒压回瞳孔深处,那光芒却像脱缰的野马,顺着脖颈一路烧向心脉。

“老头……这不对劲……”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右手死死抠住青石边缘。石面被指尖划出五道白痕,碎石簌簌滚落。

洛九霄嗤笑一声,罗盘上的星纹突然急速旋转,他忽然眯起眼睛。沈承钧右眼的赤金纹路骤然扩散,整只眼球化作竖瞳,眼白爬满蛛网般的血丝。

剧痛在瞬间炸开。

沈承钧猛地仰头,后脑重重撞在青石上。视野被血色吞没,耳畔响起尖锐的蜂鸣。他感觉有冰渣从喉管里涌上来,咳出的血沫在半空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叮叮当当”砸在衣襟上。青铜护符在胸口疯狂震颤,青光却比平日黯淡大半,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压制着。

“活该。”洛九霄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侧,染血绷带下的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千机幻瞳诀》的反噬若是这么好扛,天机阁那帮杂碎早把这功法当大白菜卖了。”他蹲下身,枯瘦的手指戳在沈承钧颈侧跳动的青筋上,“虚脉冻结的滋味如何?像不像有人拿冰锥往骨髓里捅?”

沈承钧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瞪着师父。右眼的赤金竖瞳不受控地收缩,视线所及之处,洛九霄的面容突然扭曲成重影——绷带下的皮肤裂开细纹,露出底下森白的骨骼。他猛地闭眼,冷汗浸透后背。

“这就怕了?”洛九霄揪住他的衣领拎起来,另一只手按在他丹田处,“灵力逆行,气海结霜……再拖半炷香,你就等着变成冰雕吧。”掌心突然爆出青光,星纹罗盘悬浮在两人之间,二十八宿的方位依次亮起。

沈承钧感觉有热流强行灌入经脉,冻僵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但这份温暖里掺着针扎般的刺痛,仿佛有无数蚂蚁顺着血管啃噬。他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洛九霄身上陈年药草的苦味冲进鼻腔。

“听着,小子。”洛九霄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罗盘的星光映得他面目阴森,“《千机幻瞳诀》本是清云仙宗禁术,修炼者需以血脉为引,化瞳力为刃。但你的眼睛——”他指尖重重点在沈承钧右眼睑上,“是天生的‘虚脉’,灵力运转比常人快三倍,反噬自然也狠三倍。”

沈承钧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少年掌心冷得像块寒铁,力道却大得惊人:“你……早知……道……”每个字都带着冰碴摩擦的声响。

洛九霄任由他抓着,绷带缝隙里渗出暗红的血:“现在说这个有意义?护符的青光为什么变弱了?”他忽然扯开沈承钧的衣襟,青铜护符表面不知何时爬满蛛网状的裂痕,中央的莲花纹被冰霜覆盖。

山风卷着枯叶掠过,远处传来一声鸦啼。

沈承钧突然剧烈抽搐,右眼的赤金光芒暴涨,护符“咔嚓”裂开一道细缝。洛九霄脸色骤变,罗盘猛地扣在他心口:“混账东西,你想让异瞳暴走吗!”星纹疯狂闪烁,北斗七星的方位射出光柱,将两人笼罩其中。

“呃啊——!”

沈承钧的惨叫惊起飞鸟。他的右眼瞳孔彻底化作赤金色,眼尾裂开细小的血口。青光与星芒在经脉中厮杀,每一次碰撞都激起冰火交织的剧痛。恍惚间,他看见无数画面在眼前闪回——娘亲被毒箭贯穿的肩膀、父亲坠崖时染血的外袍、洛九霄绷带下腐烂的皮肉……

“收心!”洛九霄暴喝,一口黑血喷在罗盘上。

星光大盛,沈承钧右眼的光芒终于被强行压回瞳孔。他瘫软在地,像条脱水的鱼般大口喘息,每一声咳嗽都带出冰渣。护符的裂痕又加深几分,莲花纹中央凝出一滴血珠,缓缓渗入青铜表面。

洛九霄踉跄着后退,倚着槐树滑坐在地。绷带彻底被血浸透,露出底下溃烂的皮肤。他盯着罗盘上黯淡的星纹,忽然低笑:“不错,比我想的多撑了半刻钟。”

沈承钧勉强撑起身子,右眼已经恢复深灰色,但视线依旧模糊。他抹了把嘴角的冰血,哑声道:“你……故意让我练这功法……”

“是又如何?”洛九霄从怀里摸出酒壶灌了一口,浑浊的酒液顺着下巴滴落,“不敢拼命就滚回村里种地,老夫没空哄孩子。”他忽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黑血,“咳咳……别忘了,天机阁的狗鼻子灵得很。就你现在这德行,连最低等的影卫都能把你剁碎了喂狼。”

沈承钧攥紧护符,裂痕边缘的青铜刺入掌心。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反噬……怎么破?”

洛九霄抛来一个泛黄的药方,纸角还沾着霉斑:“三色堇根茎、赤阳花、寒潭水。缺一不可。”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天机阁药库十年前存过一批三色堇,如今怕是早被沈墨那老狗藏进老鼠洞了。”

沈承钧展开药方的手一顿。纸背潦草地写着一行小字,墨色已经褪了大半:“……不可尽信洛九霄……”

山风突然变得刺骨,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

洛九霄不知何时凑到他耳边,酒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看够了?”枯瘦的手指捏住药方一角,“嗤”地撕下半截,“有些东西,知道得越少活得越长。”

残破的纸片在风中化为齑粉。 沈承钧盯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右眼突然刺痛。护符的裂痕深处,一抹青光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