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改变东海太妃的偏见又谈何容易，东海王妃便用了一个缓兵之法。

“母亲，之前姑姑和表弟妹不也说了，小妹的婚事让咱们先不要着急。母亲不放心姑姑家的那个庶子，咱们可以再观察观察。

儿媳倒是觉得那个庶子没什么不好。秋猎之时，他还救驾有功，如今在梁老将军麾下，听说梁老将军对他评价甚高，都盖过了表妹夫。

母亲，我觉得小妹喜欢一个人不容易，她还敢跟咱们说这些，也不容易，还有姑姑现在对她那个庶子比对亲儿子都好，姑姑也是个精明人，不会轻易看错人的。

如果小妹能嫁进姑姑家中，这亲上加亲，知根知底，不比嫁到那个洛川侯府好上太多。”

东海太妃还是犹豫，她在庶子庶女手上吃过太多次亏。

东海王妃知道婆母心里头的心结不是她一两句话就能解开的，便又道，

“母亲，儿媳觉得日久见人心，洛川侯府那边咱们就说母亲还想留小妹两年，亲事还不急，待两年后，如果郭世子还是情义不便，到时他们再到府上提亲，母亲会做考虑。而姑姑这边，我们也考察着。

咱们就看哪边心诚。”

“洛川侯府嫡子可不是你姑姑家的庶子，人家也是各府门争相的良婿，怎么可能等朝颜两年。”

东海太妃觉得自家儿媳太高估了朝颜，也高估了东海王府。

东海王妃却不以为然，

“母亲，你给小妹找夫婿，首先看的也不是府门高低，看得是能不能对小妹好。如果洛川侯府两年也等不得，那他们今日来说的那些话也就未必是真心话。儿媳觉得错过了也不可惜。”

这句话说到了东海太妃的心坎里，对啊，她给朝颜找夫婿，也不是为了门第。

“好，那就听你一次。你过两日亲自去洛川侯府回了这件事，虽我们没答应，但也要让洛川侯府看到东海王府对他们的重视。”

东海王妃笑着应了下来，一旁的朝颜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又到了冬日，秋猎风波也渐渐消了下去。

承恩侯抽丝剥茧，查的也有些眉目，只是还差实质上的证据。

人证被灭口，物证指向性不足，最关键的，被怀疑的三个人都是裴皇后的亲兄弟，这让人不管怎么想，都想不通。

但是承恩侯还是把他查到的，和推测偷偷的汇报给了章合帝和太后。

“陛下、太后，这是臣所能查到的全部了。梁贵人所中之毒，就是寻常的毒药，并无特别，臣想凶手这么做，就是让人没法从毒药上寻源。

臣还查到，曾经伺候过先帝郦妃的一个老宫人对那个下药宫人有过救命之恩，曾有人撞见皇后的庶弟裴长斛找过那个老宫人，只是那老宫人在秋猎之后的第四日就落水而亡了。

那时臣把怀疑都对准了玉阳长公主那一边，没有注意到这一层，是臣的疏忽。”

承恩侯先告罪，章合帝看了看太后，太后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章合帝道，

“这也不怪你，大海捞针，谁都会有疏忽。承恩侯，你往下说吧。”

“是。”承恩侯继续道，

“至于那黑熊闯入营帐，臣私下暗访，那被灭口的精通驯兽的兵士，与卫国公交好，有其他兵士说，事发前几日，卫国公与其弟裴长行跟那兵士喝过酒，所谈甚欢。

而那裴长行的夫人是安国公府的二房的女儿，臣听说这门亲事还是玉阳长公主做主，让安国公定下的。”

承恩侯说完，章合帝和太后都皱紧了眉头。

“陛下，此事你要如何处理？”太后问道。

章合帝心里是想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审问，可是又一想这里面有不仅有自己的弟弟和姑姑，还有裴南鸢的三个兄弟。

裴南鸢现在怀着身孕，万一知道自己的亲兄弟要她死，岂不会伤心难过，万一动了胎气，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章合帝把自己的忧虑和太后说了。

太后也有此顾虑，她想了想，对承恩侯道，

“承恩侯，此事先别声张，待裴皇后生下孩子后，再做处理。至于玉阳长公主、安国公府和淮西王，暂时解了封禁，不过承恩侯，你要派人暗中盯着他们，防止他们有不臣之心。”

“太后，那卫国公和——”

太后道，“也派人暗中看着，我倒是想看看，他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承恩侯领命，回去暗中调动人手，去监视这些人。

很快又到了年关，今年的卫国公府过年守岁依旧是不咸不淡，因谢妙仪、卫国公老夫人与裴长安等人都摊了牌，所以彼此也不装了。

草草吃过年夜饭，裴长安、裴长行和裴长斛就带着自己的人回了住处，而卫国公老夫人领着谢妙仪，以及云、清、幻三个姨娘守岁。

裴长行原打算拉着霍云意一道走，可是却被霍云意已嫁入卫国公府第一年，不陪婆母守岁不合规矩，拒绝了裴长行，留了下来。

卫国公老夫人和谢妙仪也愿意接纳霍云意。

姜儿这个时候腹部已经隆起，潘儿见裴长安只带了殷流珠走，自己留下也无趣，便提出要照顾姜儿，卫国公老夫人也便让她和姜儿都回去了。

这新年一过，眼看又要万物复苏，朝廷又有人提出要出兵北边边塞。

消息一传出来，谢妙仪就从莱阳侯府那里得了消息。

北边边塞的胡掳袭扰，是朝廷的沉疴，如果不是去年大旱，朝廷早就出兵了，此时又被提出来，朝堂上大多数也都是同意的。

只是这出兵由谁统帅，是个大问题。

众所周知，塞外之地辽源广阔，又是苍茫一片的草原，朝廷的军队一到那里就迷路，不是被困死，就是被伏击，梁老将军的大儿子就是中了伏击死在了那里。

殷太傅举贤不避亲，推荐了自己的长子殷青林领兵出征，为朝廷尽忠解忧。

朝臣们不知内情，都纷纷赞扬殷太傅。

只是章合帝和郑常侍、梁老将军认为殷青林太过年轻，没有边塞作战经验，冒然派他挂帅领兵，不说置他于危险之中不说，就是那数万出征的兵士也要无辜妄死。

所以章合帝迟迟下不了这个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