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姨娘的提醒并没让幻姨娘往心里去，她还有些不服气，“清姨娘，这都不是什么大事，都是孩子间的打闹，我知道今儿是我的箫儿不对，不该抢你的轲儿的金锁，我在这替我的箫儿给你赔个不是。”

清姨娘见幻姨娘这副护犊子的样子，知道她是误会自己了。

如果是上一世，或是重生前，她是不会说这番话的，可是都是一同经历了一次生死，这一世她们又是站在统一战线的，所以有的话该说还是得说。

她不能让上一世裴箫儿的悲剧，这一世再经历一遍。

清姨娘道，“幻姨娘，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因为有些事夫人不知道，所以她给的劝告不一定能说到你心坎里去，但是你上一世经历的那些事，我都是看在眼睛里的，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上一世你与箫儿的死，真的只是殷流华想要拿箫儿去联姻，你们不从，才被打死的么？”

“那还能因为什么？”清姨娘的话让幻姨娘想到了那些痛苦的回忆。

谢妙仪一听，难道上一世幻姨娘和裴箫儿的死还有别的原因？

她也觉得好奇，她重生后听姨娘们说幻姨娘和裴箫儿的死因，也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一开始殷流华要害的只是裴箫儿，只是后来幻姨娘护女心切，才丢了性命的。

而且殷流华要拿裴箫儿去联姻玉阳长公主府，为何还会把她打死？

这事怎么看殷流华的目的都是要裴箫儿死，那么一个看似对殷流华没什么威胁的小女孩怎么得罪了殷流华，让殷流华非得弄死她不可。

谢妙仪不语，等着清姨娘往下继续说。

清姨娘道，“幻姨娘，你莫不是忘了，殷流华进门后，箫儿可没少给殷流华使绊子，今日不是装病，引着国公爷来瞧你们母女，就是陷害殷流华，不是说殷流华故意把她推下假山，就是说殷流华给她的食物里放了让她过敏的花生，还有许多，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可是，可是，殷流华的确也是苛待了我们母女，她那时独自霸占着国公爷，对我们这些妾室也是时不时的挑刺责罚。箫儿那么做也是想多得一些父亲的宠爱，让我们娘俩好过一些。”幻姨娘还在辩解。

清姨娘见幻姨娘还不清醒，又道，“可是箫儿这么做有用么？如果是像夫人这样良善的主母，箫儿不需这么做，也会过得很好，但是像殷流华那种阴险毒辣的主母，箫儿这么做就是自寻死路。

你仔细想想，箫儿哪次成功了！她每做一次都是换来国公爷更深的厌恶。”

幻姨娘低下头，喃喃道，“可是后来，我也让箫儿不要做那些事了，可是箫儿不听啊！”

“那是因为，你得宠时，这些手段都见效过，箫儿从小看着，潜移默化的就认为这些歪门邪路是有用的。”

原来如此，谢妙仪听明白了，上一世裴箫儿和幻姨娘的死，与其说是死于殷流华的善妒，不如说是死于殷流华的报复。

“可是这一世不同了，这一世有夫人的庇护，箫儿不会再遭殷流华的毒手了。”

从幻姨娘的神色上看，清姨娘的话她是听进去一些的，但是也没太往心里去。

谢妙仪只得亲自点醒幻姨娘，

“幻姨娘，你这话说的不对，这一世我的寿命有多长，我也不知道，就算我能活得比上一世长，就算我能活到给箫儿寻一门好亲事，看着她出嫁，可是如果箫儿还如上一世一样，品行不端，那么你想想哪个正经的好人家会喜欢品行不端的媳妇。

箫儿嫁到婆家，娘家就不可能守护她一辈子，今后最长的路，是需要她独自走下去的，你可以教她手段，但是一定要规范她的品行，不能一味的只娇惯纵容她，要让她知道那些手段要用对人，用在正确的地方，否则只能害人害己。”

清姨娘忙附和，“对对，幻姨娘，你看我和云姐姐、金姨娘上一世虽也争过宠，但从没想过陷害过人，我们就比你活得长。”

清姨娘这话说得有些道理，又感觉哪里不对劲，她想反驳，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不过似乎清姨娘这句总结，更能让幻姨娘理解和接受。

因为看幻姨娘的神色，她不仅是听进去了，还很认同。

“夫人，”幻姨娘对着谢妙仪行了一礼，道，“妾身知道错了，今日听了夫人和清姨娘的话，妾身也是明白了，上一世妾身和箫儿的下场，竟都是妾身的错。夫人，妾身出身风尘，许多道理都不明白，而且箫儿一个女孩家不比男孩，所以今后还求夫人能多多教导箫儿。”

这话清姨娘可不愿意听，她也道，“男孩怎么了？夫人我的轲儿和云姐姐的辕儿、辂儿也请夫人多费费心。”

谢妙仪：“......”

她好像刚刚给自己又揽了一个活儿。

谢妙仪离了玲珑轩，想着今日云姨娘既然已经表示不想追究媚姨娘害她的这件事，她不如就一并把媚姨娘的事也料理完了。

她没有回清芷院，而是又转路去了绛雪苑。

现在已进入夏季，绛雪苑因媚姨娘闭门禁足，院内无人打理收拾，那些院里种的藤蔓香草肆意生长，谢妙仪一进去，就有一种荒凉之感。

再见到媚姨娘，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精气神，看来谢妙仪那日的话还是触动了媚姨娘。

也许媚姨娘重生以来，不是没想明白上一世的种种，只是她不愿意明白。

这一世她又败了，而且比上一世败得更早更彻底，也让她在绝望中，不得不面对那些事实。

媚姨娘见谢妙仪来了，苦笑了一下，问道，“是不是我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