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太傅心里对这个儿子的愚钝有些失望，但还是耐起了性子给他解释道，

“裴长安做的事，与我有利，我为何不给？他送这么大的一个把柄到我手中，就算不为着那座铜矿，以后也大有用处。

你母亲善妒，不肯将家中适龄未议亲的庶女送进宫去，怕她们入宫得势，给自己小娘争利益，威胁到她，而你嫡亲的妹妹们，不是已经成了亲，就是年纪太小，都不能担此重任。

这裴长安的妹妹裴贵人如今深得圣宠，利用好了，以后也会成为咱们一大助力。”

殷青林马上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儿子这下完全明白了父亲的用意，还是父亲深谋远虑。”

殷太傅道，“既然裴长安想要祸水东引，我也就将计就计，这人与人之间的较量，棋差一着，叫被算计，但反客为主，你就能利用那个人。青林啊，你以后遇事还是要多思虑思虑，不是看穿对方的心思就够了的，还要权衡利弊，再利用对方心理，让对方死心塌地的为你所用才行。”

殷青林认真点头，道，“儿子一定记住。”

裴长安回到卫国公府，先是将裴长行叫到苍鹜斋，先是把今日见殷太傅的情形跟他说了，又将那瓷瓶装着的毒药，拿给裴长行看。

“不出二弟所料，那殷太傅真是心思缜密，我一提这药，他就刨根问底，也幸好咱们都事先想好了说辞。”

“殷太傅心里咱们的解释。”裴长行跟裴长安确认道。

“信了，否则他也不会把药给我。”

“大哥可检查过，就是这个药？”

裴长安觉得裴长行过于小心了，他道，“二弟，放心吧，回来后，我就检查过了，颜色、气味与上一世的一模一样，话又说回来，殷太傅没必要给我一瓶假药。如果我得手，对他只有利而无一害。”

裴长行这才放心，随即他又问道，“大哥可想好，咱们是慢慢来，让母亲日渐衰弱也死，还是快刀斩乱麻？”

裴长安坚定道，“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免得日常梦到，生出别的事来。”

“我也是这个意思。”

裴长行同裴长安想到一块去了，但他比裴长安多想了一件，那就是他对裴长斛和邓锦书一事还是放不下，如果此时卫国公老夫人急病去世，那裴长斛的婚事也是要耽搁下来的。

他其实对邓锦书也没什么情谊，只不过是气不过罢了，但是他也不想让这两个狗男女心想事成。

“大哥，你可想好由谁将这药下到母亲的补药里？你我二人是不行的，母亲恐怕对你我早有防备，咱们经手的东西，母亲应该是不会碰的。

大嫂和你那云、清、幻、金四位姨娘也是不行的，看她们的样子，好像早已被母亲收买了。

至于媚姨娘，她没比你我强上多少，母亲也不待见她，想来也不会让她接触母亲的一应吃食和用品的。”

裴长安却胸有成竹的道，“二弟，为兄早就想好了办这个事的人选了。”

“是谁？”

“张虿。”裴长安道。

“是他？”裴长行满脸的不赞同。

“二弟不相信他，还是觉得他办不好？”裴长安问。

裴长行解释道，“大哥，上一世母亲死时，张虿也是在场的，这一世母亲怎么会不提防他。再说他一个男人，突兀的进了母亲的院子，也不合常理。”

裴长安笑笑，觉得此刻裴长行怎么就不转转脑子，他道，“张虿自然不行，但他娘杜嬷嬷可是母亲心腹，可以让张虿去求杜嬷嬷。”

裴长行却觉得裴长安过于天真了，“大哥，上一世你亲自动手的时候，杜嬷嬷就拼死拦过，这一次你怎会指望她动手。我担心这事一旦让她知道了，不仅不会帮咱们，还会立马出卖咱们。”

裴长安笑裴长行想的简单了，他道，

“如果实话实说当然不行，不过让张虿骗她呢，就说这是你我兄弟给母亲求的灵药，我们这段时间竟惹母亲生气，怕她不肯原谅你我，而不敢亲自献与母亲，所以才让她偷偷放在母亲的补药里，待母亲身子康健，心情也好起来后，再告诉她事情，届时，我们母子关系也会和好如初。”

裴长行听后，虽觉得有些道理，但还是担心，“大哥，万一母亲告诉了杜嬷嬷上一世发生的事呢？”

裴长安笑道，“我猜不会。想我们重生那日，母亲举止就很奇怪了，可是杜嬷嬷却还和上一世母亲死前对我们的态度一样。

咱们从小就是杜嬷嬷照顾着长大，她的性子，咱们最清楚，所以她一定不会是重生的。至于后来母亲有没有告诉她，我也不担心，这种极其离奇的事，没有亲身经历，只靠一个人说，一般人都会很难相信。

我想那时就算母亲告诉了她，上一世的事情，杜嬷嬷这个蠢妇也会认为是母亲落水吓坏了。

再者，张虿是她的亲儿子，张虿也没察觉杜嬷嬷近期有什么异常。”

其实裴长安不知道的是，张虿并非没有察觉杜嬷嬷的异常，只是这异常不方便与裴长安说而已。

张虿总不能告诉裴长安，杜嬷嬷的异常就是不再往自己家中偷拿卫国公府的值钱物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