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期望的吗？”

许三元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什么时候一个活人看起来像是尸体？现在的许三元就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他现在就在和风暴之主赫雅玛尔的尸体对话，言行举止一板一眼，不见生气。双目之中雷光乍现，气息却无限接近于域外天魔特有的扭曲的恶意。

“在无穷无尽的时间线内，有两条时间线很特别。其中一条，你在牙牙学语之时就被东夏发掘出绝冠天下的修仙天赋，以这一代人中的扛鼎之资，和其他几大势力新一代领军人物并驾齐驱。”

周身星辰灿烂又蒙昧不清，柯罗诺斯“看着”虚拟之渊内，许三元的神识和赫雅玛尔的残魂靠着强烈到直接永久改变虚拟之渊地形的主观意志，达成了几乎没有可能的同调。

高原之上为地狱，深渊之下为炼狱，残缺荒原为天堂，在赫雅玛尔早已被污染的残念下，“扬升为人”的亵渎的仪式，正在一方世界之伟力的蹂躏下渐渐形成。

同时，以《不灭经》为代价，许三元让荒芜的三界不再死寂。在虚拟之渊内，无数违背常理的生物破土而出。或是残缺不全，或是肢体扭曲，或是身负疮疥，无一例外，全都和人类相去甚远，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更接近外神的眷属。

可就是这么一群违背常理的亵渎生物，意识里最简单的愿望却不是杀戮，不是仇恨，甚至连“生存”都不是。

它们的愿望只有一个：

“成为人类？”

“成为人类！！！”

黑色的剪影发出狂热至极的欢呼。

“那就去吧，去创造属于你们自己的杰作，去创造真正的人类。然后，把他们带到风暴面前，觐见神明。”

史无前例的血腥改造，就此拉开序幕。

“很久以前，我发现此处时，赫雅玛尔已经陨落了。九境的神体体都被外神吞噬了半具，我几乎以为新的外神马上便要诞生了。可他实在是出乎了我的预料。”

时间的夹缝里，柯罗诺斯的心情满是感慨，哪怕它早已没有了多少人类的感情。

“他反向侵蚀了那个被他临死反扑到意识残缺的外神，我的天哪，这简直是让我欣喜若狂！他的意志坚定到我倾尽全力都只能引导其失去底线，无法将其最终的方向更改。这也告诉了我，外神它并不是什么不可接触不可理解的魔鬼，他们也只是生物——稍微危险一些的生物，而已。”

它透过不可见的屏障死死盯着许三元，像是在看什么精美的艺术品。

它看着黑色的剪影肆意延伸，用暴力残忍的肢体肆意改造一个个诞生于悲剧的生物。

它看着许三元指引着剪影将一个个被“创造”出的“人类”摆在赫雅玛尔的尸身前，当做牛羊一样献祭。

一切都是为了赫雅玛尔被扭曲的执念：

人类，他依旧是人类，哪怕他死后，也要把一切都献给人类。

以人类之名，行魔鬼之实。

柯罗诺斯无比期待这骇人听闻又充满讽刺的绝景，会绽放出什么样的璀璨焰火。

-----------------

“精神点，别丢份，好样的！”

“不是哥们，你这么整会出大事的啊！有问题确实需要解决，但不能通过创造一个更特么大，大到你可以当场去世的问题来对冲啊！”

炼狱之中，已经变为耶梦加得的许三元被死死捆在巨树的主干上，生长的藤蔓层层环绕于他周围。同时，若干跨海大桥钢缆粗细的金属线条从他身上延伸而出，穿过树木，直到接触到托尔的锤子。

“我说电你就电！别磨叽！”

“你神经病吧！”

“别管有的没的，我得试试看啊！我好端端的雷法莫名其妙就没了！万一刺激刺激又有了呢？”

“那就来！”

“来！”

托尔面色如便秘，似乎被迫在涨罐的鲱鱼罐头和腌海雀之间选一个享用。

他说电，那就电吧。

造孽啊！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可能告诉你任何事。。。。。。”

托尔默默扯断了金属丝线。

“真不能电了，你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那完蛋了，我现在的含人量怕是得和外神坐一桌了。”

许三元忽然想流泪。

【爹，这个我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没了。】

“那我缺的《皆尽自在雷法》《不灭经》和【九霄玉清大梵紫微玄都雷霆玉经】这块去哪补啊！”

助手也麻爪了，它发现系统莫名其妙就灰了一半的功能，许三元技能栏还少了几个重量级选手。虚拟世界里《仙法通解》所化的石碑和世界树还在疯狂的推演它看不懂的东西。

这对，对吗？

几小时前。

许三元和托尔坠机了。

毫无征兆，那一架看着就很科幻的玄学载具爆掉了。出发前北地工程师信誓旦旦的保证像是无声无色无味的肠蠕动气态产物，连作为屁都没什么存在感。

再次睁眼，他们就来到了这片丛林内。头顶的天空虽然看着不赖，但明显是假货，实际上，据推测他俩现在应该是在地下。

如果是真丛林那还算不错，起码是有生命存在的地区，不是吗？

“问题是，这里的树，会动。”

这就是纯纯的恐怖故事了。即使在场二位都不是月战牢兵，没有奇奇怪怪的ptSd。

树林里有大半树木都是假的，实际上是某个超巨型生物的千万肢体。

好的一点则是，它能听懂人话，并且愿意听人话。

但很坏的一点，是许三元发现自己丢东西了。

和东夏体系关联较大的那些功法、法术甚至是系统的技能，全都没了。

而当他尝试使用北地刻印体系时，耶梦加得刻印以不可阻挡的势头，强行顶替了最基础的金伦加刻印，直接让尘世巨蟒的恐怖姿态降临于此。

许三元甚至可以感受到，头顶不可见的真正的天空上，天象都为他而变化。

甚至取消不了。

他卡在这了！

“怎么办？助手，能救吗？”

【按是废物，不懂捏。】

“捏妈。”

【嗯，要不你让托尔肘击，啊不是，电击你试试？他不是托尔嘛，对耶梦加得来说那就像是二锅头遇到了头孢，全险半挂对上了国道鬼火，说不定就给你刺激回去了呢？】

“有道理。”

付诸实际的结果不必多说，失败了。

“真不能电了，再电你会不会变成蛇羹不谈，我得累死在这了。实在不行你就这样吧。反正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找到离开的办法，说不定耶梦加得形态还是优势呢？”

托尔无奈地收起了锤子。

一个四境去给五境做电疗，还是有点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