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双重战场:改革浪潮下的热血博弈(1 / 1)

1985年深秋,蛇口工业区在咸涩海风中吞吐着时代的脉搏。梧桐叶打着旋儿撞在玻璃窗上,像是急着传递某种讯息,却无人驻足理会。此刻,双重战场的序幕正悄然拉开,一场关乎国企存亡的博弈,在白昼与黑夜的缝隙间激烈展开。

国企档案室的日光灯管发出恼人的电流嗡鸣,陆明远的鼻尖几乎要贴到账本上,眼睛死死盯着密密麻麻的数字。算盘珠子在他指尖翻飞,“噼里啪啦”的声响与桌上那台崭新计算机的键盘敲击声交织,奏响了一曲独特的数字战歌。他眼下的青黑愈发浓重,衬衫被汗水浸透,散发着油墨与汗渍混合的味道。

“第七笔,还是对不上!”他猛地扯松领带, frustration 几乎要从声音里溢出来。摊开的账本上,红笔批注密密麻麻,像被暴雨砸过的蛛网。突然,铁皮暖壶里传来“咕噜咕噜”的水沸声,惊得他手一抖,打翻了墨水瓶。蓝黑色的墨水在“设备采购清单”上晕染开来,不偏不倚盖住了李氏集团关联公司的名字,仿佛命运在这一刻开了个恶意的玩笑。

与此同时,地下实验室中,焊锡枪的火花“噼啪”炸开,照亮了秦雪梅泛着油光的额头。她咬着发簪将碎发别到耳后,改良旗袍的盘扣蹭过布满仪器的操作台,珍珠滚边在幽蓝的荧光屏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你看这个!”她突然扯住陆明远的袖口,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示波器上跳动的波形与霍氏集团提供的技术资料参数几乎完全重合,“他们给的根本不是什么先进技术,是用我们自己的专利改头换面!”

陆明远的喉结上下滚动,正要开口回应,实验室铁门突然被撞得震天响。林晓芸抱着保温桶跌跌撞撞冲进来,蓝布围裙上沾着面粉,马尾辫散了一半,气喘吁吁地喊道:“三鲜伊面!再不吃就成面糊了!”她掀开盖子,升腾的热气里混着海带与虾皮的香气,却掩盖不住调料包上晕染的汗渍——那印着“女排夺冠”的塑料包装,被汗水泡得发皱,像是被揉碎又勉强抚平的勇气。

“小芸你看这个。”秦雪梅推来一摞打印纸,代码在台灯下泛着冷光,“李家的技术漏洞就藏在...”话还没说完,实验室顶灯突然闪烁两下熄灭,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黑暗中,只能听见焊锡枪余温发出的“滋滋”声。陆明远摸索着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时,赫然发现用红漆写的“停手”二字,字迹还在往下淌着,在水泥地上聚成小小的血泊,仿佛是来自黑暗深处的警告。

而此刻的供销社仓库里,林晓芸的算盘珠子拨得比任何时候都快。煤油灯在穿堂风里摇曳,她鼻尖沾着灰,却死死盯着账本上那串触目惊心的数字。泛黄的纸页间,她用红笔圈出的空壳公司名字连成一串,像极了霍氏集团贪婪的锁链。当最后一个惊叹号重重落在纸上时,窗外突然传来尖锐的汽笛声,惊得她打翻了墨水瓶,黑色的墨水在“资产转移路径”字样上蜿蜒,宛如一条吞噬真相的巨蟒。她终于核算出霍氏通过空壳公司转移资产的完整链条,账本上画满了红色惊叹号,每一个都像是对里氏集团的控诉。

深夜的苏宅却笼罩在诡异的静谧中。苏曼青捏着珍珠耳钉的手指微微发抖,耳坠在水晶吊灯下划出细碎的光弧。她面前的传真机吐出最后一页纸,上面“爆破计划书”五个字刺得她眼眶发烫。父亲书房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混着雪茄燃烧的“滋滋”响,让她想起小时候偷穿母亲旗袍时,珍珠纽扣硌得生疼的触感。

“必须马上通知他们!”她抓起貂绒披肩冲出门,红色高跟鞋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鼓点。当她撞开实验室铁门时,珍珠耳钉在灯光下疯狂摇晃:“李家准备对工业区动手了!他们买通了施工队,要在地基里埋...”话没说完,陆明远的大哥大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在密闭空间里炸响。

“陆科长,别来无恙?”电话那头传来经过变声处理的怪笑,紧接着,林晓芸清脆的歌声从听筒里飘出来:“阳光总在风雨后~”背景里混着海鸥的鸣叫与海浪拍打声,正是她在供销社盘点货物时最爱哼的调子。陆明远感觉心脏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他死死按住话筒,指节因用力过猛泛白。

“明远哥?”林晓芸察觉到气氛不对,伸手想接过电话。陆明远却突然转身,将听筒狠狠砸在操作台上。迸溅的塑料碎片划伤了他的手背,鲜血滴在未完成的代码上,晕开一朵朵诡异的花。“所有人听着,”他扯开领口,露出脖颈处青筋暴起,“今晚必须把所有证据整理完毕。李家想玩阴的,我们就陪他们玩到底!”

实验室的白炽灯突然全部亮起,刺得人睁不开眼。秦雪梅摘下金丝眼镜擦拭镜片,嘴角却勾起一抹狠厉的笑:“正好,我刚破解了他们的加密系统。”她敲击键盘,屏幕上跳出霍氏集团海外账户的实时流水,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人头晕目眩。林晓芸踮着脚凑近,突然指着其中一串数字惊呼:“这个账号!和我在供销社账本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苏曼青将爆破计划书拍在桌上,图纸上工业区的地标建筑都被标上了红色叉号。她的珍珠项链不知何时断了,圆润的珠子散落在文件上,像极了未干的泪珠:“他们打算在明天下午三点引爆炸药,那时候工人们正好在换班...”

“不行!”陆明远抓起搪瓷缸猛灌一口凉茶,却烫得直吐舌头。他抓起粉笔在黑板上快速书写,粉尘扑簌簌落在发梢:“小芸立刻把账本送去公安局,雪梅继续追踪资金流向,曼青联系媒体和驻军...”他的声音突然卡住,想起电话里林晓芸的歌声,心脏又开始抽痛。

深夜的蛇口街头,四辆自行车的铃铛声打破寂静。林晓芸怀里的账本用红绸布包着,随着颠簸发出“哗哗”响。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给自己壮胆,却没发现身后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的车灯在巷口忽明忽暗。实验室里,秦雪梅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突然,屏幕弹出一封匿名邮件,附件竟是李启山与走私团伙的合影,背景里的海鸥旗帜猎猎作响。

而陆明远独自留在档案室,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他反复听着那通恐吓电话的录音,突然,在海鸥鸣叫的间隙,捕捉到一声熟悉的算盘珠子滚落声——和供销社老会计拨算盘的节奏分毫不差!他猛地起身,却撞翻了铁皮暖壶,滚热的茶水泼在脚踝上,他却浑然不觉,抓起外套就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