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车平稳地停在了一处略显空旷的停车场，旁边就是上山的小径入口。

许逸熄了火，腿一撑，稳稳地站在地面。

他先下了车，然后转身，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想要扶顾晓寒下来。

顾晓寒似乎也有些不习惯，动作比上车时还要慢一点。

她扶着许逸的小臂，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

“谢谢。”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运动后的微喘。

“不客气。”

许逸收回手。

这里的山确实不高，更像是一个隆起的丘陵。

“她们应该快到了。”

顾晓寒取下头盔，理了理被压得有些凌乱的发丝。

许逸“嗯”了一声，也取下了自己的头盔，挂在车把上。

两人并肩站着，一时无话。

刚才在车上那种微妙的气氛，似乎延续到了此刻。

许逸偷偷瞥了一眼顾晓寒。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顾晓寒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许逸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看向远处的山路。

“这里的风景，好像还不错。”

他没话找话。

顾晓寒轻轻笑了一下。

“是啊，空气很好。”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喧闹声由远及近。

“许逸——顾晓寒——”

夏瑶的大嗓门穿透力十足。

几秒钟后，一辆出租车在他们不远处停下，夏瑶率先从车上跳了下来，身后跟着另外两个叽叽喳喳的女生。

“你们俩也太快了吧！我们紧赶慢赶才到。”

夏瑶几步跑到他们面前，额头上也带着薄汗。

“是不是偷偷给我们加速了？”

另一个女生，李萌，促狭地眨了眨眼，目光在许逸和顾晓寒之间来回打转。

“路上车少，就开得快了点。”

许逸言简意赅地解释，脸上没什么表情。

顾晓寒的脸颊却悄悄红了几分，低下头，假装整理自己的衣角。

“好啦好啦，人都到齐了，我们赶紧出发吧，不然等会儿太阳大了就热了！”

夏瑶大手一挥，显得兴致勃勃。

“顾晓寒，你水带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拿？”

她热情地凑到顾晓寒身边。

“我带了，谢谢。”

顾晓寒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拿出一个粉色的运动水壶晃了晃。

“许逸，你呢？别告诉我你一个大男生什么都没准备。”

夏瑶又转向许逸。

许逸指了指机车储物箱。

“里面有。”

“行吧，看来还是有点准备的。”

夏瑶撇撇嘴，然后率先朝着上山的小径走去。

“冲啊！向着山顶进发！”

李萌和另一个女生也笑着跟了上去，三个女生一台戏，瞬间让这片山脚热闹了起来。

许逸和顾晓寒跟在她们身后，隔着一小段距离。

“她们一直这么……有活力？”

许逸忍不住问了一句。

顾晓寒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笑意。

“嗯，夏瑶她们性格比较开朗。”

“看出来了。”

山路是修葺过的石阶，不算难走，但连续向上，还是有些考验体力。

夏瑶她们一开始冲劲十足，边走边聊，笑声不断。

许逸刻意放慢了些脚步，和顾晓寒保持着差不多的速度。

他今天确实不想再像上次那样，表现得那么“虚”。

尤其是在顾晓寒面前，还有她那群八卦的姐妹面前。

他调整着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轻松而稳健。

顾晓寒走得不快，但很稳，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偶尔会抬手擦一下汗，或者喝口水。

许逸走在她身侧偏后一点的位置，能看到她白皙脖颈上滑落的汗珠。

“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开口问道，声音比他预想的要沙哑一些。

顾晓寒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惊讶，随即摇了摇头。

“还好，不是很累。”

她的眼神很清澈，带着一点点运动后的水汽。

“你呢？你还好吧？”

她反过来问了一句。

许逸心中一动。

她是在关心自己吗？

“我没事。”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云淡风轻。

大概爬了二十多分钟，山势开始变得平缓。

夏瑶她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不再像开始那样咋咋呼呼。

“啊，前面好像就是观景台了！”

李萌指着不远处一个木质结构的平台，有些兴奋地喊道。

“终于要到了吗？我的腿都快断了！”

另一个女生哀嚎着。

夏瑶虽然也喘着气，但精神依旧不错。

“坚持住，胜利就在前方！”

几个人加快了最后的几步，率先冲上了观景台。

许逸和顾晓寒跟在后面，也登了上去。

山顶的风，比山下要大一些，吹在身上，带着一丝凉爽，驱散了爬山带来的燥热。

视野豁然开朗。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青翠山峦，近处是城市的高楼大厦，在晨光中轮廓分明。

“哇——风景真好！”

夏瑶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拥抱天空的姿势。

李萌和另一个女生则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晓寒，快过来，我们一起拍张照！”

夏瑶招呼着顾晓寒。

顾晓寒笑着走了过去，和她们站在一起。

许逸没有凑过去，他走到观景台的栏杆边，眺望着远方。

他的确没有表现得很虚。

这一路上来，虽然也出汗了，呼吸也有些急促，但比起上次，已经好了太多。

至少，他还能保持着正常的姿态，而不是弯腰扶膝，大口喘气。

这让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男人的面子，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他能感觉到，顾晓寒的目光偶尔会落在他身上。

他没有回头，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许逸，你也过来一起拍啊！”

夏瑶在那边喊他。

许逸转过身，看到三个女生已经摆好了姿势，顾晓寒站在中间，被夏瑶和李萌一左一右地夹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他犹豫了一下。

“我就不用了吧。”

他不太习惯和这么多人一起拍照。

“哎呀，来都来了，一起拍一张嘛，留个纪念！”

夏瑶不由分说地跑过来，拉着他的胳膊就往人群里拽。

许逸猝不及防，被她拉到了顾晓寒的旁边。

“笑一个嘛，许逸，你这表情也太严肃了！”

李萌举着手机，指挥道。

许逸努力想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放松一些，但似乎有些徒劳。

顾晓寒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更灿烂的笑容。

“咔嚓。”

李萌按下了快门。

“好了！完美！”

夏瑶松开许逸的胳膊，凑过去看照片。

“嗯嗯，不错不错，晓寒笑得真好看！”

“许逸……嗯，也还行吧，至少没闭眼。”

许逸：“……”

顾晓寒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轻轻用手肘碰了碰许逸。

“拍得挺好的。”

她的声音很柔和。

许逸看向她，她的脸颊因为刚才的拥挤和拍照，更红了一些。

“是吗？”

他挑了挑眉。

“嗯。”

顾晓寒认真地点了点头。

许逸拿出手机，对着远处的风景，随意地拍了几张。

然后，他的镜头不自觉地，悄悄地，转向了正在和夏瑶她们说话的顾晓寒。

她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许逸的手指在快门上顿了顿。

最终，还是没有按下。

有些风景，记在心里，或许比留在相册里，更让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