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磨盘精修,米面提质(1 / 1)

这青石村的“公仓”和“公积金”算是立起来了。

豆子那小子,也正式成了村里头一个专管“公家账”的“小账房先生”。

每日里,他都跟着钱大爷和张河,仔仔细细地核对着水磨坊和榨油工坊送过来的每一笔进项。

被他拾掇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一文钱的差错都寻不出来。

张大山瞅着,心里头也是踏实。

这村里的“钱袋子”和“粮袋子”,算是有了个靠谱的管家了。

可这日子一久,新的麻烦又冒了出来。

还是出在那日夜不停的水磨坊上。

这水磨坊,自从建起来之后,那可真是青石村的“功臣”。

不仅把本村的粮食都磨得雪白细腻。

还吸引了不少邻村的人,排着队来加工。

给村里这“公仓”和“公积金”,添了不少进项。

可这磨盘,它毕竟是石头做的,不是铁打的。

每日里这么“轰隆隆”地转着,跟那谷子麦子硬碰硬地磨。

时间一长,那原本还算平整的磨盘面,和那些开凿出来的磨齿。

也就渐渐地,被磨得有些……不那么利索了。

“爹,您瞅瞅。”

这日,铁牛从磨坊那边回来,脸上带着几分愁色。

他手里还捧着一把刚从磨盘底下接出来的麦麸。

“这磨坊最近出粉,是越来越慢了。”

“而且,这磨出来的面粉里头,那麸皮也比以前多了不少,还夹杂着些个细小的石末子。”

“俺瞅着,怕是那磨盘……用得太狠,给磨损了。”

张大山接过那把麦麸,用手指捻了捻,又凑到眼前仔细瞅了瞅。

果然,那麸皮又粗又多,里头还真能看见些个比沙子还细的石粉。

他心里头“咯噔”一下,知道铁牛说的,怕是在理。

这石磨啊,跟那犁头锄头一样,也是个消耗品。

用久了,自然会磨损,会变钝。

要是再不给它好好地“调理调理”,怕是就要影响出粉的质量和速度了。

这不仅仅是糟蹋粮食的事儿。

更关系到他们青石村这“神仙磨坊”的名声。

要是让那些外村人觉得,青石村的磨坊磨出来的米面,也不过如此。

那往后,谁还肯大老远地跑来加工?这“公中”的进项,岂不是也要跟着少了?

“不成,这事儿不能含糊。”张大山当即就做了决定。

“铁牛,柱子,你们俩,明儿个一早就跟我去磨坊。”

“咱们把那磨盘给它拆下来,好好地拾掇拾掇。”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张大山便带着铁牛和柱子,还有几个平日里在磨坊帮工的年轻后生。

来到了那座依旧在“轰隆隆”运转的水碓磨坊。

他先是让铁牛把那引水高槽的闸门给关了,让水轮停了下来。

然后,几个人合力,用粗壮的木杠子和绳索。

小心翼翼地,将那两扇沉重无比的巨大石磨盘,从磨座上给拆卸了下来。

抬到旁边一块平整的空地上。

众人围拢过去一瞅,都是暗暗心惊。

只见那原本还算平整光滑的磨盘接触面。

如今已经是坑坑洼洼,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划痕和凹陷。

有些地方,甚至还出现了几道细如发丝的裂纹。

而那些用来研磨谷物的磨齿,更是被磨损得不成样子。

大半都变得又浅又钝,有些甚至都快要磨平了,失去了原有的锋利。

也难怪这磨坊最近出粉又慢又粗,还老掉石末子。

“爹,这……这磨损得也太厉害了吧?”柱子瞅着,忍不住咋舌。

“这才用了几个月啊,咋就成这样了?”

“这水力推磨,劲儿大,转得也快,自然比那人力畜力的要费磨盘一些。”张大山解释道。

“不过,这也是好事。说明咱们这磨坊,生意兴隆,没少给大家伙儿出力。”

“只是,这磨盘啊,也跟那地一样,得时常‘养一养’,‘调理调理’,才能用得长久,也才能磨出好米面来。”

他让铁牛去铁匠铺,把他之前特意打制的那几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钢凿和锤子都取了过来。

又让柱子,寻了几块质地坚硬、也相对平整的细砂岩石板,作为“磨石”备用。

然后,他便亲自上手,学着那《天工开物》里头记载的“调理石磨之法”。

先是用那最细的钢凿,小心翼翼地,将磨盘接触面上那些个因为磨损而产生的凸起不平之处,一点点地凿平、修整。

这个活儿,极其考验眼力和手上的准头。

力气大了,容易把磨盘给凿坏了。

力气小了,又凿不掉那些坚硬的石刺。

张大山干得是一丝不苟,额头上很快就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铁牛和柱子,也在一旁,学着父亲的样子,帮着处理那些相对平缓一些的区域。

耗费了大半日的功夫,总算是将那两扇磨盘的接触面,都给重新修整得相对平整光滑了不少。

接下来,便是更关键的一步——重新开凿磨齿。

这磨齿的门道,可就大了去了。

张大山知道,不同的谷物,其颗粒大小、硬度特性都不同。

要想让石磨的研磨效率最高,出粉品质最好。

这磨齿的形状、深浅、走向、以及排列的疏密,都得有讲究,不能一概而论。

他根据青石村目前主要加工的稻谷、小麦、粟米等几种谷物的特点。

又结合着《天工开物》里提供的几种经典的磨齿图样。

在心里头,仔仔细细地盘算了好几遍。

然后,他便拿起一根蘸了墨的细竹篾,在那修整好的磨盘之上。

重新勾勒出新的磨齿走向和轮廓。

这一次,他开凿的磨齿,比以前那老石磨上的,要更细密,也更复杂一些。

不仅有那负责初步破碎和导流的“主磨齿”。

还在主磨齿之间,均匀地开凿出了数条更浅、也更细密的“副磨齿”。

这些副磨齿,能更有效地将谷物研磨得更细腻,也能更好地将麸皮和米糠分离出来。

而且,他还特意根据稻谷和小麦的不同特性。

在上磨盘和下磨盘,分别开凿出了两种略有差异的磨齿组合。

专门用来磨稻谷的磨盘,其磨齿相对要粗疏一些,也更注重“脱壳”和“碾白”的效果。

而专门用来磨小麦的磨盘,其磨齿则要细密得多,也更注重“研磨”和“出粉”的效率。

这样一来,虽然麻烦了些,每次加工不同谷物时,可能还需要更换磨盘。

可那磨出来的米面品质,却也能得到最大的保证。

这开凿磨齿的活儿,比修整磨盘还要精细,还要耗费心神。

张大山几乎是手把手地,教着铁牛和柱子,如何运锤,如何下凿。

如何根据石料的纹理,来控制开凿的深浅和角度。

父子三人,就在那“叮叮当当”的清脆凿石声中。

一连奋战了足足三四天。

才总算是将那两扇焕然一新的、布满了崭新而又精密磨齿的磨盘,给重新打造了出来。

当这两扇凝聚了他们无数心血和智慧的“新磨盘”,再次被小心翼翼地安装到水碓磨坊的磨座之上时。

整个磨坊,都仿佛因此而焕发出了一种全新的生机和力量。

当铁牛再次拉开那引水高槽的闸门。

当那巨大的水轮,再次带着“轰隆隆”的声响,驱动着那崭新的石磨,飞速旋转起来时。

当第一斗颗粒饱满的冬小麦,被倒入那磨眼之中。

当那雪白细腻、几乎不含任何杂质的上等面粉,如同那三九寒冬里最洁白的初雪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出料口流淌出来时。

整个青石村,都再次沸腾了。

“我的老天爷啊!这……这面粉,比以前还要白,还要细了!”

“而且,这出粉的速度,也比以前快了至少三成啊!”

“张先生,您……您这手艺,可真是……神了!”

村民们围在那焕然一新的石磨旁边,看着那雪崩一般涌出的面粉,闻着那浓郁扑鼻的麦香,一个个都惊得是合不拢嘴,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