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的调整作息，整个人跟在梦游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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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国高层早就习惯了相信楼令的智慧。

那是在楼令奋斗过程中每每会出现奇思妙想，一次次表现出了具有的前瞻性，处理事务上的实际操作能力。

有想法能够将之实现？这一点非常重要。

只光有想法叫空想家或思想家，通常生前不会有多少学术权威性，死后的很久思想被验证为可行才突然间成名；空想家就是有着好像无法实现的构思，各种娱乐没有普及之前，大半被认为是疯子或愚人，设想被写成或拍成作品，倒是成为前沿艺术家了。

现代随着科学的发展，制造戴森球越来越被认为不可能完成。

那是因为一个星系里面的恒星，它通常占了该星系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质量，导致即便把恒星之外的任何物体拆掉，一样压根无法制造出笼罩整颗恒星的戴森球。

拆取其它星系的物体来到本星系制造戴森球？知道一个星系的质量有多重吗？有能力拆取一个星系的质量，根本不用制造什么戴森球了。

迄今为止，楼令所有提出来的观点还没有错过，想要完成的事情大多被实现，其它设想能够看得到最终完成的很大可能性。

一个一直在成功的人，没有遭遇到失败之前，其他人压根没有质疑的勇气。

因此，哪怕是齐国正在出现变化，察觉到那种变化的人，他们尽管觉得有些不对劲，仍旧没有人提出质疑。

士匄并不是第一个从楼令这里得知，哪怕是让齐国兼并莱国都可以的人。可是士匄跟其他人一样，心里再是疑惑或狐疑都没有表示质疑。

疑惑就是疑虑和困惑。

狐疑则是犹豫不决。

正在感到疑虑的士匄，他被楼令要求操控卫国的内乱进度之后，重新恢复了对楼令的最大信心。

毕竟，楼令能够猜出孙林父想要驱逐卫君衎，无疑是再一次证明了智慧，很大程度打消了士匄的疑虑。

而实际上，楼令对齐国的进度并没有失控。

真切来讲，楼令坚信不能只做一个计划，想要进行什么事情，总要好坏各方面都想几个计划，好用来应对各种发生的状况。

再是对某种发展趋势有信心，一定要思考失败之后的应对方法。这是《孙子兵法》第三篇《谋攻篇》里面所提到的“未谋胜先谋败”理念。

生长在诸夏大地的人，耳濡目染所接触到文化，哪怕是不知道出处，对于是谁的思想更是一无所知，其实脑子里多少会接受到观念，为人处世就情不自禁在潜意识层次给使用了。

所以，文明到底有没有优劣之说？必然是有的啊。

要是掌握专业的知识，主观地去使用所学习到的知识，在那一个领域里面必定会比业余者占据更大的优势。

没有人类之前，逻辑已经存在。

在没有人研究逻辑并且书写成理论的春秋时代，掌握相关逻辑知识的楼令，他就是会远比多数人显得更加优秀。

对于楼令来讲，很多事情的发生属于逻辑链上的一种必然，给予足够的信息和时间，总是能够将可能发生的事情推算出来，再做好用来应对的计划。

这是什么情况？不用觉得多么玄乎，其实就像是不懂几何的人看各种符号一头雾水，掌握几何的人一看就明白符号代表着什么。

士匄跟当代的很多人一样，他们基本上是走一步看一步。

那并不代表他们不足够优秀，其实知道应该做什么事情之后，很快能够构思出做事的方案。

士匄后面召唤孙林父，稍微进行了寒暄，很直接地进行威胁，说是一旦卫国发生逐君事件，晋国必定会立刻介入。

这很晋国！

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花里花哨。

“这是范氏之主的意志，还是晋侯的意志，亦或是楼氏之主的意志？”孙林父问道。

士匄本来还一脸笑吟吟，闻言直接拉着一张脸：“你已经知道结果了。”

到底是谁的意志对孙林父有区别吗？反正一旦违逆，不止会有晋军进入卫国，孙林父的下场也会很凄惨。

只是，对于孙林父来说是真的有区别。

如果是范氏的意志，孙氏就该决定是不是换一个投靠对象，因由在于孙氏从范氏的合作对象变成在被压迫。

届时，孙林父可以尝试接触郤氏或楼氏，只要其中之一接受，自然会由他们去顶住范氏的压力，再让孙氏迎接新的可能。

投靠晋君周？孙林父才不会这么干。不是因为晋君周没有实权，纯粹就是身份有别。

某国大臣可以投靠他国大臣，哪怕是有统属的关系，可以狡辩为正在合作；直接投靠他国君主？完全无法狡辩就是一种对本国之君的背叛。

士匄看到孙林父在发呆，只能说是感到更加的不悦。

可以将孙林父刚才问那样的话，视为已经对要不要继续保持跟范氏的合作关系出现疑虑。

要是在盟誓之前，士匄会怀疑是不是有其他卿位家族在撬范氏的墙角。现在的士匄只认为孙林父在找死。

在敬畏誓言的时代，个体都不会拿发誓当放屁，代表集体所立下誓言牵扯到的层面更多。

所有卿位家族一块进行盟誓，他们互相之间取得了彼此最大的信任。

“我无法保证啊！”孙林父是执政，并不是权臣。

执政是职位。

是不是权臣则代表对庙堂的掌握力度有多强。

卫国不是袖珍型的小国。

其实，袖珍型的小国，他们也可以是内部派系林立。

卫国是一个公族实力占比很大的国家，问题在于公族之中比孙氏强大的家族有几个，实力差不多的家族更多。

孙林父能够成为卫国的执政，讲实话就是血统方面的因素更大，不是他能力有多么强，也不是孙氏的实力更为强大。

“我并非是不可替代，宁喜随时有取代我的可能。”孙林父说着看了脸色难看的士匄一眼，继续往下说道：“一旦宁喜成为执政，我只能逃亡了。”

只是孙林父逃亡，不是孙氏需要迁徙。

当前的政治斗争虽然也是血淋淋，但保留着更大的包容性，其中包括主谋者服输就代表事情过去，主谋者自己从斗争的舞台消失，家族成员的性命起码是无忧的。

这种背景的形成，其实就是大家都在斗争层次上面掌握了一个度，跟互相之间不是血亲便有姻亲关系也有关系。

要是发生某失败者的后代获得高位进行报复，整得仇家异常凄惨，该是轮到“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理念大行其道了。

一般就是那样，出现一个影响够大的坏例子，一定会让后面的人避免重蹈覆辙。

卿位家族盟誓之后互相信任，最大原因也是暂时没有发生不拿誓言当回事的坏影响。

士匄知道宁喜是谁，更加知道孙氏与宁氏的矛盾是由于“戚”地的归属。

卫国当前的疆域范围只能说一般，全国属于膏腴之地区域只有那么几个，其中的“戚”地算是最好的一块了。

那个“戚”地本来是卫国之君的直管之地，孙氏、宁氏、孔氏等家族早就在垂涎，落到孙氏手里让其他家族都不服气，以宁氏最为不甘。

范氏跟宁氏没有合作，一旦宁氏取代了孙氏，等于范氏需要重新在卫国有所行动了。

“你需要什么帮助？”士匄现在不喜欢孙林父这个人，只是要先将个人感情放在边上。

孙林父眉头皱得很深。

国家与国家之间进行邦交，哪怕是单方面的压迫，不想彻底撕破脸总是需要讲究一个尺度。

现在是什么鬼？

反正孙林父并不认为这是在进行邦交，也不属于孙氏与范氏的合作范围，更像是范氏要借孙氏来谋算卫国。

孙氏跟范氏进行合作，主要是依靠外力来弥补自身的不足，不代表他们想卖掉卫国。

公族啊，国家也有他们的一份，作为主人翁之一，脑子没有坏掉就该知道国家继续存在下去，他们才能够继续享受锦衣玉食。一旦国家要是亡掉，可能继续锦衣玉食，想要挥斥方遒大概率是没有可能了。

可以从楚国找到太多的例子。

楚国灭掉了很多国家，亡国的公族后裔在楚国虽然依旧是贵族，但关键职位根本没有他们的份，家族的发展更是受限极大。

最为明显的就是养由基。他可是三任楚君的最佳打手，换作是芈姓早就飞黄腾达，偏偏是作为嬴姓，战功再是卓越，名下也就几个村子作为封地。

当然有好的例子，也就是显得比较特别的晋国，许多他国公族后裔成了权臣。

问题在于什么？能够看到亡国公族在晋国发展得挺好，只是没有看到更多消失在历史长河的亡国公族。

“且让我好好想一想，过一些时日才给予答复？”孙林父心里乱糟糟，脑子里更是被恐惧所填满。

士匄哪可能在没有获得想要的答复之前放孙林父离开？

在之前，孙林父认为自己被其他人拖了后腿。

到现在，孙林父意识到自己是在拖其他人的后腿了！

那是孙林父之前认为晋国对卫国有歹意，认为华元等人是在危言耸听，恶意大概也就是在收取进贡的额度提高。

类似的事情晋国对卫国……，或者说对列国做过不少次，只要答应晋国所索要的进贡额度，基本上也就代表事情过去了。

因此不是孙林父蠢，他只是跟很多人一样，没有察觉到时代正在发生巨变。

相反像是华元那一类人，他们稍微察觉到苗头就意识到事态会很严重，其实才是每一次时代出现变革时期的绝对少数。

而率先察觉到时代将要发生巨变，多数人想阻止却未能做到，会活得非常的痛苦。

明确察觉到晋国要对卫国不利的孙林父，他回忆起华元所讲的一些话，心里彻底慌神了。

可以将孙林父视作结合所有见闻之后的灵光一闪，瞬间搞明白晋国在图谋什么事情。这种情况下产生的恐惧，它会让一个人在一辈子刻骨铭心，偶尔以为已经早就忘记，结果却是在噩梦之中被惊醒过来。

“今年我家与荀氏一同出兵讨伐鲜虞，楼氏讨伐义渠，郤氏讨伐三戎。”士匄说这些干什么？他面无表情继续说道：“寡君率众南下，将于‘商丘’召开会盟。”

孙林父知道士匄什么意思。

晋国同时出现三条战线，每一条战线都是由卿位家族发动家族私战，有更多的家族并未得到征召。当今之世即便有其他国家能够做到，谁敢有这般的魄力？

所以，不止晋国非常强大，领导班子亦是魄力十足。

这样的晋国，摆明就是不能够随意进行招惹。

事实不是那样吗？宝剑足够锋利，不砍点什么东西，有谁知道它到底多么锋利。

此时此刻，孙林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可以说整个人完全懵了。

“为什么楼氏、郤氏皆是单独行动，范氏却与荀氏一起行动呢？”孙林父问道。

士匄被问得眼睛眯了起来。

在刚才，孙林父讲那一句话，说实话就是没有过脑子。

也就是说，孙林父自己的心态乱糟糟，嘴巴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就直接将话说出来了。

是呗！

那么牛逼，对吧？

怎么可以做与身份不匹配的事情呢！

“这是你可以问的问题吗？”士匄坐得更端正了。

像他们这种身份，私下场合坐得太端正，代表着不再是私下随便聊一聊，提醒对方接下来要谨慎说话。

孙林父额头瞬间布满了汗水，下意识跟着调整坐姿，好一会才说道：“晋卿是出于什么目的，需要我推迟驱逐国君？”

话说，孙林父不是将范氏视作自己的靠山吗？他要干大事之前，肯定是要先跟靠山沟通的啊。

而孙林父事先跟范氏沟通，不是请求范氏介入卫国的政变，纯粹是他需要在自己失败之后需要获得庇护。

正是因为士匄对卫国要发生什么事情早就知情的关系，所以他才会被楼令猜到孙林父要干什么，给当场惊讶到整个人闹得失态。

士匄早就想好了腹稿，只是现在不想按照剧本来了。

“我们要求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士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