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不敢,今日莽撞,实在是忧心娘娘的安危,才不得不多言几句。”窦文漪背脊隐隐发寒,此举太冒风险了。
章淑妃明显不信她,声音发凉,“不用诊脉,你尚未见到她,如何能断定她怀有身孕?”
窦文漪面色恳切,解释道,“娘娘,臣女自幼便懂得一些推演预知的术数,娘娘只需招来大夫便可知真假,还望娘娘三思。”
章淑妃略有些犹豫起来,到底还是听进去了,眸光递向身侧的掌事姑姑,“去请太医,你先起来吧。”
窦文漪松了口气,恭顺起身,坐在了黄花梨座椅上。
这时,宫女进来禀报,“娘娘,太子殿下和盛姑娘过来拜见你“。”
窦文漪怔愣了一下,她万没想到在景仁宫还能遇到裴司堰,她实在不想见他。
裴司堰和一位姿容绝艳的贵女,一前一后步入殿内。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到那位盛姑娘的身上,她就是博阳盛家嫡女盛惜月,也是裴司堰上辈子唯一的侧妃,后来,说不定还是大周的皇后。
盛惜月身着一袭淡雅的海棠暗花纹的长裙,骨子里透着端庄贤淑,从容大方,她是真正的名门贵女。
若非窦茗烟因救命之恩横插一脚,她才是众望所归的太子妃。
窦文漪起身行礼,裴司堰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彩,冷漠地颔首,“这般巧,窦四姑娘。”
明明再正常不过的几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尾调加重拖长,竟让人听出了几分轻佻风流的意味。
窦文漪头皮发麻。
裴司堰唇角弧度上扬,视线在她脖颈处停了两息便移开了,转而问淑妃,“听闻,承羡的亲事有着落了?“
章淑妃面色不虞,冷哼一声,“别提了,有的人就是不识金镶玉。”
裴司堰意味深长地笑了,“儿臣深以为然。”
盛惜月的看了一眼窦文漪,笑道,“女儿家只怕是脸皮薄。”
言下之意就是,即便拒绝,也都是自谦的话。
窦文漪暗自好笑,盛姑娘是这种性子,就以为人人都是这样吗?
这时,宫女急匆匆跑进来禀道,“娘娘,太医说姜贵人的皇嗣恐怕......不保。”
“你们暂且都先退下吧。”章淑妃凤眉微蹙,心底乍然一惊。
宫中多年不曾有子嗣诞生,姜贵人是因她罚跪出的事,圣上的雷霆怒火说不定就定会烧到她的头上,就怕谭贵妃会趁机构陷,甚至连累到太子。
裴司堰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阴鸷,“来人,送盛姑娘回去。”
盛惜月缱绻的眸光望向他,到底还是恭顺地退了出去。
裴司堰神色冷冽,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不舍。
窦文漪神色镇定,语气坚定,“淑妃娘娘,我想去看看姜贵人病情,我有些江湖法子,或许能帮上忙。”
自她开口就介入了姜婉的因果,这件事她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若章淑妃受到责罚,说不定会重蹈覆辙,连累到整个章家,她不想再次见到章承羡家破人亡,她绝不能一走了之。
章淑妃犹豫不决,裴司堰看了她一眼,“见机行事,莫要逞强!”
——
偏殿,一股浓郁的血腥气直冲鼻尖,床榻边上的医官面色凝重,一见窦文漪进来,就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床榻上,姜贵人面色惨白,一张绝色的脸因痛楚显得十分憔悴,她的贴身婢女正跪在床边,正用热毛巾拭擦她额头上的汗珠,她的裙摆处染上一大团鲜红刺目的鲜血。
窦文漪盯着那血渍,把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娘娘,从脉象上看,保下这胎儿倒是不难,只是我得给姜贵人施针。”
那婢女神情惊悚和医官对视一眼,“你是什么人?想害死我家娘娘吗?谋害皇嗣可是重罪!我们娘娘不要你施针。”
身后的章淑妃看她的眸光多了几分探究,“你真的会?”
施针就能保胎?
闻所未闻,她真的有此等本事?
“娘娘,病情危机不能再耽搁了!”窦文漪的眸光停在姜贵人的脸上,声音平静镇定。“娘娘,施针需要静心,烦请诸位去外面等候。”
众人都被请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窦文漪用力掐了一下姜贵人的人中,榻上的女子睫毛微微颤抖。
“娘娘,该醒了,你这胎不管什么灵丹妙药都保不住的,你与其陷害章淑妃,不如找到你真正的仇人。”
话音刚落,姜贵人倏地坐起身来,又惊又怒,“你到底是谁的人?”
窦文漪神色淡然,仅用两人可闻的声音,“娘娘,上次在离宫是谭贵妃给你下的药,他们诬陷了太子,你就能活吗?章淑妃她并不是你的敌人,你被人利用还不自知。”
“还有,你腹中的胎儿前几日就没了胎心,方才那医官是被你收买了吧。”
“但凡多请几个大夫会诊,你的谎言也会不攻自破。娘娘,你想想前几日,可有食用过什么异常的东西?”
姜贵人猝然一惊,不可置信。
自从怀孕以来,她都异常小心,对于入口的饮食尤其苛刻,都是等人试吃过后,她才会食用的。
只是前几日,母亲带着食芳斋的点心来探望她,那是她最喜欢的口味,她也是见母亲吃后才吃的......
母亲怎么会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