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老人机的银发蓝海(1 / 1)

九零倒爷 皇明浪子 2214 字 18小时前

苏采薇拿着刚出炉的销售报表,指尖发颤。

“宜雨,”她把纸推过去,喉咙发干,“汉正街,疯了。”

江城光谷研发中心楼下,摆摊的老大爷都多了份新生意——倒卖“长江夕阳红”手机。

“两百五!给现钱!”一个满脸褶子的老汉死死抓着自己腰间皮套裹着的崭新手机。

对面老头眼馋:“呸!厂子里都加钱三百收购!明天还买不到!”

“银发蓝海?”雷宜雨轻笑,看向桌角徐汉卿正拆解的新机,“不,那是海啸。”

瘦猴蹲在门后,捧着刚抢到的新机,收音机调到豫剧《穆桂英挂帅》最大音量,锣鼓点震得天花板嗡嗡响。 “宜雨哥,这玩意儿比打打杀杀赚钱多了!”

雷宜雨摇头:“年销五百万台利润过十亿,还不够。”

他眼睛突然瞥到楼下某个老头正用收音机长天线做鱼竿。

“老吴,你说给这玩意儿加个折叠鱼竿,老头们会不会买爆?” 老吴呆住:“啊?”

桌上销售表印着血红的数字—— 单日破5万台,排队拐弯三公里。

门外急促敲门声骤起。

徐汉卿捧着刚接通的保密电话冲进来,脸色煞白。

“雷总,汶川数据监测组……又跳了,这次……”

他捏得电话外壳咔咔作响。

“比所有预测曲线都陡!”

桌上的老人机还在嘶吼着《定军山》,杀声震天。

光谷长江通信的研发中心楼下,今天特别热闹。往日里严肃的科技氛围,被一群操着浓重乡音的老大爷冲得七零八落。小摊贩自发形成的临时市场,居然都是围着那部傻大憨粗、还套着明黄色皮套的长江“夕阳红”手机转悠。

“两百五!现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一个脑门发亮的老汉死死捂住腰间的崭新“夕阳红”,另一只手拍开伸过来的爪子。他对面蹲着的另一个老头眼神像在冒绿光:“呸!厂门口黄牛都喊三百了!当我不晓得行情?”

几个穿工装的长江通信员工推着小车在人群外艰难穿梭,车上小山似的手机被麻绳草草捆住,明黄外壳在夕阳下晃眼得很。“别挤了!各位爷叔!没了!今天真没了!”员工吼得嗓子劈叉,声音却被淹没在更大的喧嚣里。

四楼。整面墙都是落地窗的办公室里,苏采薇放下手里的无线座机听筒,指尖有点微不可查的颤。她拿起那份刚从打印室取出来、还带着热乎气的销售汇总,走到那个背对门口、凝视着楼下这荒诞一幕的男人身后。

“宜雨,”她把薄薄几页纸轻轻推到大班台桌沿,声音有点发干,“汉正街……还有下面,全疯了。”

男人转过身,正是雷宜雨。窗外沸腾的声浪似乎跟他隔了层看不见的屏障。他脸上没什么激动过度的表情,只拿起报表扫了一眼那些打着惊叹号的飙升数据:下单五万台、付款五万台、市场终端回收单价最高冲上三百……最后一行,单机毛利润突破两百三。

“银发蓝海?”他丢开报表,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看向长条会议桌另一头——瘦猴蹲在地毯上,手里也捧着一台“夕阳红”,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那夸张的大喇叭正以最大音量吼着豫剧《穆桂英挂帅》,咚咚锵锵的锣鼓点震得桌面上的水杯都泛起涟漪。瘦猴听得一脸痴迷,嘴里还时不时跟着哼哼两声。

“瘦猴,你那儿是战场回音壁吧?”雷宜雨调侃一句,随即朝正坐在桌边聚精会神拆解一台返修样机的徐汉卿点点下巴,“徐工,说说?”

徐汉卿戴着个单边放大镜,头也没抬:“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这玩意儿,”他用镊子夹起一块简陋的基带芯片,“mtK给的批发价,量大管够。”他又戳了戳那个堪比小型探照灯的大功率LEd手电头,“论斤买来焊上去的。外壳注塑件,摊薄了成本像纸。预存豫剧黄梅戏楚剧…一个G的存储撑死几个钢镚。就这破锣嗓子一样的大喇叭,卖点全靠它了!”他把拆得稀碎的机芯零件往前一推,“小雷老板,就这稀碎玩意,堆料堆得土掉渣,就他妈能搂钱!”

老吴正襟危坐在靠墙一张椅子上,闻言认真补充:“小雷老板,成本精确控制在一百七十块九毛八。咱们出厂价压到四百五,终端零售敢冲到五百五甚至六!单机利润妥妥两百三十以上!徐工算得对,真是‘堆’出来的金疙瘩!”

“年销五百万台,”雷宜雨踱到落地窗前,俯视着楼下人头攒动、还在为一部老人机争抢得面红耳赤的老人们,“那就是十多个亿。这钱,捡得痛快?”

徐汉卿拆掉放大镜:“痛快是痛快,”他指了指桌上那堆零件废墟,“但真他妈简单粗暴。三星看到这利润和销量,恐怕要生吞了咱们的心都有。诺基亚估计在琢磨把这玩意儿当笑话讲。”

“是简单。但痛点抓得准。”雷宜雨的目光穿过玻璃,锁定楼下一个小插曲:一个老头大概等得无聊,竟然把“夕阳红”那根老长的收音机天线扯出来,末端沾了点口水,小心翼翼地想伸进路旁景观池,试探着去钩里面的锦鲤!

老吴顺着雷宜雨的目光也看到了这一幕,憋着笑没吭声。

雷宜雨像是看到了新大陆,猛地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老吴:“老吴!你说,要是给咱这‘夕阳红’顶上那根天线,改成可伸缩、能卡死的……金属钓竿?还能当拐杖头?老头们会不会更疯?”

老吴的圆脸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像铜铃:“啊?!钓……钓鱼竿?拐杖头?这……这也行?”

办公室里短暂的死寂后,徐汉卿第一个拍桌子爆笑出声:“高!雷总!您这是要给大爷们搞个手机、收音机、手电筒、钓鱼竿、拐杖…五合一的万能机?牛逼!”

瘦猴也凑了过来,收音机里此刻换成气势恢宏的京剧《定军山》,黄忠在唱“这一封书信来得巧”。瘦猴咧着嘴:“宜雨哥,这主意绝了!我楼下认识那帮老头,要是能钓鱼听戏还能照明,真敢加一百块!”

苏采薇却没那么乐观,拿起桌上那份销售简报,纤细的指尖敲着纸面:“新功能好是好。可当务之急是产能!单机利润两百多,堆死了也就堆到这了。但五百多万的销量缺口,每天都有几万大爷大妈堵在门口骂街催货,各地经销商天天拍桌子骂娘!这泼天富贵都快烫手了!”

徐汉卿收敛了笑容,坐直身体:“材料不是问题,铁三角嘛,联发科芯片是现货,华强北方案库掏空老底也得上,咱们光谷厂房三班倒机器就没停过。但是……人是大问题!”他脸上露出点忧色,“一条流水线十几个工位,眼都盯花了,就这样,焊接虚焊、按键歪斜、屏幕进灰的老毛病还在可控范围。可最近三星那些缺德玩意儿,悄悄在周边几个县设厂,工价比咱高三成!挖墙角!已经跑了好几个技术班组长了,带着一堆熟练工过去!再这么下去……”

办公室里的轻松气氛瞬间凝滞下来。收音机里黄忠唱到“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杀气腾腾的旋律格外应景。

雷宜雨的手指在冰冷的窗玻璃上轻轻一划,留下清晰的水痕。“三星?哼,”他声音不高,却有种冰冷的穿透力,“挖我的墙角?好得很。”他走回大班台后面,拉开抽屉,摸出个薄薄的文件夹,却没有立刻打开。

“苏经理,”他抬眼看向苏采薇,“通知hR和联发科那边的对口负责人,立刻开线上碰头会。”他没等苏采薇回话,接着看向瘦猴,“猴子,”声音沉了一点。

“宜雨哥?”瘦猴正想关小收音机音量。

“你带着老兵那群老哥们,亲自走一趟,把那些被三星挖去的墙角,都给我‘请’回来聊聊。记住,”雷宜雨眼底没什么温度,“动作要‘快’,地点要‘静’。让他们跟老吴的技术改进小组好好说道说道,让他们讲清楚,跟谁干饭硬菜多,日子长。”

瘦猴眼睛一亮,腰杆瞬间挺得笔直,那股街头窜起来的混不吝劲儿又冒了出来:“明白了宜雨哥!保证‘客客气气’请回来!让他们把在三星那边新发的‘奖金’,都吐出来交学费!”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就往外冲,连收音机都忘了关,留下满室回荡的“我主爷上马龙心欢”。

苏采薇拿起电话准备通知线上会议,但拨号的手指悬在半空。她看着雷宜雨:“宜雨,三星那边这次摆明了要掐断我们劳动力。挖人这招下三滥,可效果狠辣。瘦猴那种‘请人’的手段,会不会……”

雷宜雨低头,翻开了那个文件夹,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名和几个醒目的手机销售终端数据对比图。“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他看着那组遥遥领先的数据曲线,声音里带着某种金属摩擦的质感,“三星要玩下三滥,我们就陪他们玩更绝的。劳动力市场?老徐,”

徐汉卿立刻应声:“雷总!”

“明天一早,你跟我去趟‘红枫老年大学’。”

徐汉卿一呆:“啊?红枫?老年大学?”他跟老吴对望一眼,都是满眼迷茫。

雷宜雨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光谷这块地方,最不缺的是什么?是精力充沛、眼明手快、天天喊着退休太早没意思的老技师、老工人、老劳模!”他指尖点着名单里几个名字,“老吴,我记得你工具箱最底下那把游标卡尺,还是三十年前你师傅退休传给你的?”

老吴被点中过往,瞬间激动起来:“对对对!精密一厂的郭老!老八级钳工!眼毒手稳!退休在家带孙子带得天天骂娘!说孙子玩具都比他做的机床零件糙!”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小雷老板!您这主意神了!银发……干返聘啊!”

徐汉卿也猛地回过味,眼镜片后的眼睛里放出光:“对啊!一群大宝贝!工龄长、技术精、更踏实!工钱?多给点福利不就行了!厂医院保健项目多加点,厂区食堂弄几个软烂口味的窗口……绝对靠谱!”

老吴激动地搓着手:“没问题!保证给您拉一支‘银发突击队’回来!这技术把关,绝对比小年轻稳!”

办公室里气氛再次活络起来。窗外夕阳已经沉下天际线,城市华灯初上,但研发中心楼下的人群非但没散,反倒借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星星点点地亮了起来,像地上的星河。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徐汉卿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进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还在通话状态的加密电话听筒。他脸色一片煞白,额角的汗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雷总!”他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种极度的惊愕,“汶川数据监测组那边……三分钟前!”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道:“所有监测点的实时数据……突然同步狂跳!”

徐汉卿捏得那个黑色电话听筒的外壳都发出濒临碎裂的嘎吱声。

“不是仪器漂移!是真正的集体异动!所有曲线……所有!”他几乎是用吼出来的,“比我们实验室里所有推演过的预警模型曲线都陡!都野!加速度……快得他妈的不讲道理!”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是老吴惊得一屁股坐歪了椅子,连人带椅墩摔倒在地毯上。可老吴根本顾不上疼,瞪圆了眼,嘴巴张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有瘦猴刚刚出去忘记关掉、搁在会议桌上的那部老人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嘶吼着京剧《定军山》,雄浑的唱腔撞在四壁:“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

杀伐之音,在这瞬间安静到极致的办公室里,震耳欲聋。

窗外江城夜色浓稠,楼下“夕阳红”手机手电筒汇聚的光斑,微弱而执着。

雷宜雨一言不发,目光死死钉在徐汉卿那张失血色的脸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上那份摊开的“夕阳红”销售快报。

顶端那行鲜红的单机毛利润数字“230+”,和文件里层那份被他手指压住的、标记着最高机密的异常地质活动报告的一角,在灯光下交叠出血色般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