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掖庭之雪(1 / 1)

谗言鸩酒污金匮,

梅骨冰心立玉阶。

天颜未察覆舟水,

臣节先彰噬人牙。

岂畏霜锋摧素蕊?

但忧烽火误寒笳。

掖庭雪映孤忠魄,

终化春霖沃九遐。

朔州城的夜,被血腥与硝烟浸透,又被承烨体内那股新生的凛冽寒气短暂涤荡。

然而,千里之外的巍巍长安,大明宫的灯火之下,暗流涌动,杀机丝毫不逊于北疆战场。

烛火通明,映照着曹婉儿略显疲惫却依旧清亮的眼眸。

她伏在案前,纤细的手指划过密密麻麻的卷宗,核对着一项项粮秣、药材的调拨记录。

案几上堆满了各地州府呈上的奏报、太仓署的库存清单、太医署的药材需求,以及前线朔州不断传来的伤情预估。

空气里弥漫着墨香和淡淡的药草气息。

“婉儿娘娘,这是新一批从剑南道紧急调拨的金疮药和止血散,共一百二十箱,已验收入库。”

一名身着低级官服、面容精干的年轻内侍躬身禀报,语气带着由衷的敬佩。

他是掖庭令张德,原本只是个小管事,因曹婉儿亲力亲为、调度有方,且知人善任,被临时委以重任,负责部分药材统筹。

“好,张德,辛苦你了。”曹婉儿抬起头,露出一抹温婉却坚韧的笑意,“这批药务必按太医署的轻重缓急分拣,优先保证送往朔州的批次。

还有,陇右道承诺的十万石军粮,最后一批何时能抵京?路上可有延误?”

“回娘娘,最后一批三万石,已过潼关,预计后日午时前可入太仓。押运官回报,一路尚算通畅。”

“后日…”曹婉儿秀眉微蹙,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前线催粮的急报一日三至,朔州守军和百姓存粮告急…张德,你亲自去一趟司农寺,请少卿务必协调好车马民夫,粮一入库,立刻装车启运,一刻也不能耽搁!告诉他们,这是陛下的严旨,关乎北疆数十万军民性命!”

“是!下官这就去办!”张德肃然领命,匆匆退下。

看着张德离去的背影,曹婉儿轻轻舒了口气,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连日来的不眠不休,让她清减了不少,但那双眼睛却因责任和信念而愈发坚定明亮。

她所做的一切,不为虚名,只为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能少一分饥饿,伤者能多一分生机,只为远在朔州、生死未卜的承烨能减轻一丝后顾之忧。

宫中不少正直的大臣,如房玄龄、长孙无忌等,虽未明言,但看向她的目光已从最初的审视变为赞许与支持。

这份无声的认可,是她最大的慰藉。

然而,她的光芒,不可避免地刺痛了某些阴暗角落里的眼睛。

烛光摇曳,映照着几张心怀鬼胎的脸。吏部侍郎许敬宗端着酒杯,脸上挂着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假笑,眼神却阴鸷如蛇。

他对面坐着打扮华贵、眉宇间却藏不住刻薄与妒意的韦贵妃,以及面色苍白、眼神闪烁不定的阴妃。

“贵妃娘娘,阴妃娘娘,您二位看看,”许敬宗将一份誊抄的物资调拨清单轻轻推到桌案中央,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煽动性的寒意,

“这曹婉儿,区区一个渔家女出身,如今倒真把自己当成了后宫之主、军国重臣了!粮秣、药材、被服、车马…哪一样不经她的手?哪一道命令不冠以‘陛下旨意’?这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

韦贵妃冷哼一声,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用力捏紧了丝帕:

“哼!什么深明大义,勤勉为国?不过是仗着几分姿色和巧言令色,在陛下和前线将士面前献媚罢了!如今她的承烨在前线假装搏命,她便在后宫如此张扬跋扈,收买人心,其心可诛!分明是想踩着前线的尸骨,为自己铺就青云之路!”

阴妃声音细弱,却更显怨毒:

“姐姐说的是。她一个低贱渔家女,凭什么指挥六宫?连太医署、司农寺、太仓令这些外朝官员都对她唯命是从…再这样下去,这后宫,还有我们姐妹的立足之地吗?陛下…陛下也被她蒙蔽了…”

她说着,眼圈微红,一副楚楚可怜又饱含委屈的模样。

许敬宗眼中精光一闪,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酒:

“二位娘娘稍安勿躁。这曹婉儿,根基浅薄,所倚仗者,不过是陛下因承烨殿下而给予的几分信任,以及前线将士急需后勤这点‘功劳’。若这‘功劳’本身…变成了‘罪过’呢?”

韦贵妃和阴妃同时看向他:“许侍郎的意思是…?”

许敬宗阴阴一笑,手指点在那份清单上:

“粮秣调度,数目庞大,其中可做的文章太多了。比如…以次充好?比如…虚报损耗?再比如…延误军机?”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诱惑,“前线战事吃紧,朔州军民嗷嗷待哺。

若此时,运往前线最重要的军粮出了问题…比如,本该是救命的精粮,变成了霉烂的陈粮,甚至掺杂了砂石泥土…导致朔州军民怨声载道,甚至…引发小规模的哗变…娘娘们想想,陛下震怒之下,这负责统筹调拨、一手经办的曹婉儿,还能独善其身吗?前线将士浴血奋战,后方却因‘他心爱之人’的‘失职’而军心动摇…这后果,啧啧…”

韦贵妃和阴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曹婉儿身败名裂、锒铛入狱的景象。

“可是…”阴妃还是有些犹豫,“粮草押运,沿途皆有记录,查验严格…如何能动手脚?”

“娘娘放心。”许敬宗胸有成竹,“负责最后一段押运入太仓的,是臣的一个远房侄儿,在司农寺当差。太仓令手下,也有我们的人。只需在入库前的最后一刻,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其中几车…待粮车发往朔州,途中‘损耗’一点,或者到了朔州开仓验粮时才发现问题…那时,木已成舟!至于证据…指向曹婉儿调度失误、监管不严即可。前线催粮甚急,她必然心急火燎,这‘疏忽’便显得合情合理。至于具体经手人…死人是不会开口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仿佛人命在他眼中不过是达成目的的棋子。

“好!此计甚妙!”韦贵妃拍案而起,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与恶毒,“就依许侍郎之计!务必让那小贱人永世不得翻身!事成之后,本宫与阴妃妹妹,定不会忘了许侍郎的大功!”

“臣,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许敬宗深深一揖,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狞笑。一场针对曹婉儿的毒网,悄然在长安城最阴暗的角落张开。

最后一批来自陇右的三万石军粮如期抵达。庞大的粮车队伍在太仓外排成长龙。太仓令带着属官,在曹婉儿派遣的内侍监(由张德临时协助)和押运官的监督下,开始紧张而有序的入库清点。

一切似乎按部就班。负责最后几车粮草入库的小吏,正是许敬宗的那个远房侄儿——许三。

他眼神飘忽,手心微微出汗,趁人不备,对着远处阴影里一个穿着司农寺杂役服色的人使了个眼色。

入库进行到尾声。许三负责的那几辆粮车被引入一个相对偏僻的仓廒。

就在搬运工卸下粮袋,准备堆码时,许三假意指挥,身体却巧妙地遮挡住监督内侍的视线。

那个司农寺的“杂役”迅速靠近,动作麻利地撬开几个粮袋的缝线,将事先准备好的、掺杂了大量霉变米和砂石的劣质粮,飞快地倒了进去,又迅速将袋口恢复原状!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快得令人难以察觉。

“好了,就堆这里!”许三强作镇定地喊道,心跳如擂鼓。他瞥了一眼那几个被动过手脚的粮袋,它们很快被淹没在堆积如山的粮垛之中,再也难以分辨。

李世民眉头紧锁,正听着兵部尚书关于前线最新战况的奏报。

当听到承烨血战朔州,击退突厥前锋,并疑似发现邪魔踪迹时,他眼中既有作为父亲的担忧,更有作为帝王的决断。

“承烨…做得很好!”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骄傲,“传旨!加派禁军精锐三千,携强弓硬弩、火油、破邪符箓,星夜兼程驰援朔州!告诉李崇山,给朕守好门户!若有差池,提头来见!还有,婉儿统筹的后勤,务必全力保障,不得有误!”

“陛下圣明!”群臣齐声应诺。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神,曹婉儿的努力,陛下是看在眼里的。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喧哗和哭喊声。

“陛下!陛下要为老臣做主啊!陛下!”只见太仓令连滚爬爬地冲进大殿,官帽歪斜,老泪纵横,扑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哭嚎。

紧接着,许敬宗一脸“沉痛”和“震惊”地出列,拱手急声道:

“陛下!出大事了!刚刚接到朔州八百里加急密报!我军押运的最后一批军粮抵达后,开仓验粮,竟发现其中混有大量霉变陈粮和砂石!朔州军民群情激愤,几近哗变!守备李崇山大人弹压艰难,军心浮动啊陛下!而负责此次粮秣统筹调拨的…正是掖庭宫曹婉儿!”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什么?霉粮砂石?!”

“朔州本就缺粮,这岂不是雪上加霜?”

“竟有此事?曹婉儿她…她怎会如此疏忽!”

“恐怕不是疏忽那么简单吧?数目如此巨大…”

质疑、震惊、愤怒的目光瞬间聚焦。韦贵妃和阴妃虽未到场,但她们的党羽立刻开始推波助澜。

李世民脸色骤然阴沉如铁,猛地一拍御案:“混账!军国大事,岂容儿戏!太仓令,你说!究竟怎么回事?!”

太仓令浑身发抖,仿佛吓破了胆,语无伦次:

“陛下…陛下恕罪!老臣…老臣也是刚刚得知!入库时明明…明明清点无误…定是…定是曹婉儿那边调度催促太急,下面的人为了完成任务,以次充好…或者…或者沿途监管不力…老臣失察…罪该万死啊陛下!”

他巧妙地将责任引向“调度催促太急”和“下面的人”,暗指曹婉儿是源头。

许敬宗立刻接口,痛心疾首:

“陛下!前线将士浴血奋战,为的是保家卫国!后方竟有人为一己之私,罔顾将士性命,以霉烂砂石充作军粮!此等行径,天理难容!不仅寒了前线将士的心,更可能动摇我大唐根基!臣恳请陛下,严查此案,严惩首恶曹婉儿!以儆效尤,以安军心民心!”

他直接给曹婉儿扣上了“为一己之私”的帽子。

“请陛下严惩曹婉儿!”

“必须彻查!给朔州军民一个交代!”

许敬宗一党的官员纷纷出列附和,声势逼人。

房玄龄眉头紧锁,出列道:

“陛下!此事蹊跷!曹婉儿姑娘夙兴夜寐,一心为公,人所共见。

军粮调拨环节众多,仅凭朔州一面之词和太仓令一面之词便断定是曹婉儿之过,恐有失偏颇!臣请陛下下旨,彻查所有环节,包括太仓入库记录、沿途押运详情,再做定论!”他敏锐地感觉到阴谋的味道。

“房相此言差矣!”许敬宗立刻反驳,“军情如火!朔州军民怨气冲天,随时可能生变!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曹婉儿身为总揽之人,难辞其咎!若不立即处置以平息众怒,一旦朔州有失,后果不堪设想!难道要等到承烨殿下在前线因粮草不继而兵败的消息传来吗?”

他言辞犀利,句句诛心,更是恶毒地牵扯到了承烨的安危。

李世民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痛哭流涕的太仓令,又看向言辞凿凿、仿佛一心为国的许敬宗,最后落在极力为曹婉儿辩解的房玄龄身上。

他沉默着,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的压力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曹婉儿…这个名字此刻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他相信承烨的眼光,也看到了她这些日子的付出,但眼前这触目惊心的指控,牵扯到朔州数十万军民的生死和北疆战局…他必须做出决断。

“传曹婉儿!”李世民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很快,曹婉儿被内侍带到了肃杀的两仪殿。

她显然已经听闻了消息,脸色有些苍白,但腰背挺得笔直,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一丝慌乱。

她穿着素净的宫装,发髻一丝不苟,对着御座盈盈下拜:

“臣妾曹婉儿,参见陛下。”

“曹婉儿!”李世民的声音如同寒冰,“朔州军粮以霉变砂石充数,险些激起兵变!此事由你总揽,你有何话说?!”

帝王之怒,如同雷霆,整个大殿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曹婉儿身上,有怜悯,有怀疑,更有许敬宗等人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恶毒。

曹婉儿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向李世民,声音清晰而平静:

“陛下明鉴。婉儿自奉旨协理后勤以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有负陛下信任,有负前线将士期望。粮秣调拨,每一道流程皆有据可查,皆经相关衙署复核确认。陇右道十万石军粮,分三批入京,前两批七万石已顺利运抵朔州,并无差池。最后一批三万石,于前日午时前全部入库太仓,入库记录、押运文书、交接单据一应俱全,当时太仓令及多位官员、内侍监张德均在场勘验,确认无误。”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仓令和一脸“正气凛然”的许敬宗,继续说道:

“此批粮草,自离陇右至入太仓,沿途皆有州府驿站签章记录行程,并无异常延误或损耗报告。婉儿请问太仓令大人,三万石军粮,是在太仓之内由良转劣,还是在出太仓运往朔州的途中被人偷梁换柱?亦或是…朔州开仓之时,才突然‘发现’问题?”

她的问题直指核心,逻辑清晰,毫不怯场。

太仓令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这…这…老臣不知…入库时确…确实验过…”

许敬宗立刻厉声打断:“曹婉儿!你休要巧言令色,转移视线!入库验粮,岂能袋袋拆开细查?定是你为了赶在陛下面前邀功,逼迫下面仓促行事,才让奸人有机可乘!你,你调度失当,监管不力,便是罪魁祸首!如今还想推卸责任吗?”

“许侍郎!”曹婉儿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凛然之气,“婉儿请问,婉儿一介女流,身处深宫,如何能‘逼迫’外朝司农寺、太仓署的官员仓促行事?军粮调度,乃国之大事,每一环节皆有定制!若说婉儿有‘失察’之责,那么负责具体接收、存储、发放的太仓令,负责沿途押运的司农寺官员,乃至在朔州接收验粮的军需官,是否都该同罪?为何许侍郎独独揪住婉儿一人,口口声声要严惩‘首恶’?莫非…许侍郎认为,只有处置了婉儿,才算给了朔州军民一个‘交代’,才算‘稳定了军心’?此等逻辑,婉儿实在不解!”

她的反击掷地有声,条理分明,不仅点出了程序漏洞,更直接质疑了许敬宗急于给她定罪背后的动机!殿内不少中立大臣开始窃窃私语,看向许敬宗的眼神也带上了审视。

许敬宗被噎了一下,脸色微变,没想到曹婉儿如此机敏善辩。他强辩道:

“巧舌如簧!强词夺理!正因为你总揽全局,才罪责最重!如今铁证如山(他指向太仓令和那份捏造的朔州急报),朔州军民怨气冲天,皆因你而起!陛下,此女不惩,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安军心啊!请陛下速速下旨,将其打入天牢,严加审讯!”

“陛下!”房玄龄再次出列,“曹婉儿所言有理!此案疑点重重!仅凭目前一面之词便定其罪,实难服众!臣请陛下,立即派人彻查太仓!将那批尚未运出的剩余军粮,以及所有入库、出库记录、经手人员,全部控制!同时,八百里加急询问朔州李崇山,开仓验粮的详细情形!是非曲直,一查便知!若真是婉儿姑娘之过,再惩处不迟!若有人从中构陷…”

他目光如电,扫过许敬宗和太仓令,“也绝不能让忠良蒙冤,让奸佞得逞!”

李世民的目光在曹婉儿倔强而坦荡的脸上停留片刻,又看向许敬宗眼中那掩饰不住的急切和太仓令的惊惶。

帝王心术让他瞬间嗅到了浓烈的阴谋气息。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准房玄龄所奏!着大理寺卿、御史中丞,会同百骑司,即刻查封太仓所有相关仓廒,控制所有涉事人员!将那三万石军粮,给朕一袋一袋拆开查验!所有文书记录,给朕一字一字核对!传旨朔州李崇山,命其将‘问题粮’样本及详细验粮经过,连同相关责任人,即刻押解进京!在此事水落石出之前…”

他目光落在曹婉儿身上,复杂难明,“曹婉儿暂禁足掖庭宫,无旨不得出!退朝!”

“陛下圣明!”房玄龄等忠直之臣松了口气。许敬宗等人脸色微变,却不敢再言。

曹婉儿深深叩首:“臣妾谢陛下明察。”

她站起身,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挺直脊背,从容地向外走去。

禁足,是囚禁,也是暂时的保护。她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她必须沉住气,等待真相的水落石出。她相信陛下,相信承烨,更相信自己的清白。

只是,想到朔州军民可能因此挨饿,想到承烨在前线还要为此分心,她的心,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痛而愤怒。

许敬宗看着曹婉儿离去的背影,眼神阴毒。

他没想到李世民没有立刻处置曹婉儿,反而下令彻查。他必须尽快把太仓里的“证据”

彻底销毁,把知情的人…处理干净!他的目光,悄然投向那个在太仓当差的远房侄儿许三的方向。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朔州城,承烨正踏入守备府衙那场精心准备的“接风宴”。

李崇山笑容满面,眼神深处却藏着不为人知的算计。孙悟空扛着金箍棒,火眼金睛扫过厅堂内外,嘴角挂着一丝看透一切的嘲弄笑意。

腐骨泽的阴风,似乎也顺着门缝,悄然渗入了这看似平静的厅堂。

长安的阴谋与朔州的杀局,如同两条致命的毒蛇,一明一暗,同时向承烨和曹婉儿露出了狰狞的毒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