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老魔目光一瞥,扫了一眼在场的黑衣人们,不由蹙眉:
“怎么就剩你们这点人了?吴迁呢?”
“吴月使他…死了。”
为首黑衣人脸色一沉:“之前他独身一人去往坤元商会总号完成您老委托的任务,可谁知后面命牌竟然碎了。”
“我们猜测是路上遭遇了皇庭司的人,而其余派出去搅乱天南城的同僚,应当是在牵制城内守卫时陨落了。”
“哦?”混元老魔眉头微皱。
“其他人也就罢了,吴迁修为已至结丹中期巅峰,一般的结丹后期都奈何不得他,天南城的元婴大修士都被我拖住,他怎会轻易陨落?”
为首黑衣人挥手,立刻打出一道光芒,在半空中凝成一个光镜。
光镜中浮现出三道人影的画面:“属下猜测是这三人所为,尤其是为首之人,乃是天藏卫的指挥使宁江峰。”
混元老魔定睛一看,当即了然:“原来是宁江峰这厮,难怪...”
他又将目光移向画面中的许安,眉头却蹙了起来:“怎么会是此子?莫非是被监正那老东西看中,收入了玄守庭?”
混元老魔心中不解,当初在那座荒岛,初次相遇时他明明探查过此子,不过是个天赋平庸、毫无出奇之处的单灵根凡夫,怎会与皇庭司的天藏卫首领产生交集?
但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混元老魔摆了摆手:“罢了,先带姬明离开此地要紧。”
说话间,他取出一枚玉符,催动法力后,众人的身影逐个在原地消散……
混元老魔是最后一个离开,他望着天南城的方向,喃喃道:
“灵形钥不知现如今是否还在坤元商会?又或者流落到何人手中?若落在玄守庭手上就麻烦了。此物有大用,看来必须抽时间探查一番了。”
说罢,混元老魔的身形彻底消失,仿佛此地不曾有人来过
…………
上南道位于大盛帝国东部,毗邻大海,有漫长的海岸线。
上南道商业气氛浓,民风开放自由,商贸网络四通八达,蓬勃活跃,与海外诸偏远岛国亦有贸易往来,可谓是大盛无出其右的富庶之地。
大盛建国后,无数文人骚客都出自此地。
他们考取功名后,踏上离家之旅,成为一名帝国的官僚,在大盛各地,留下了传颂家乡上南的诗篇。
“上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上南?”
这首《忆上南》,便最是出名不过。
这些脍炙人口的诗篇,经口口相传,传向了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上南忆,最忆是桓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上南好,桓州为最。
桓州府,作为上南首府,亦是上南地区首富之地,可谓是天下有名的商贾之城,荟萃了全天下最富庶的商贾。
在桓州,你可以看见本土的商盟、外地的商帮、海外的商团、西域的胡商,甚至来自北荒大漠的游牧商队,亦能在桓州府中发现他们的身影。
故而有言,如果你是一名上南人,你在桓州有府宅,那么等待你的就是源源不绝的财富。
哪怕你只是一名酒楼跑堂的伙计,那平时收到的客官的打赏都足以养活一大家人了
在上南打拼的百姓,都以能够在桓州府置办一套宅子为傲。
桓州本地人在外地人眼里更是妥妥的人生赢家,从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在外地人眼中,桓州人似乎从来都不务生产,从不下地耕作,亦不出海捕捞,只是将货物从左手倒腾来,再从右手倒腾出,就成为一方富庶。
更有甚者,只是提前获悉了“新入城的胡商今次带了多少的西域货品,又打算购置哪类货物”诸如此类的消息拿来售卖,就可以秒秒钟换取一大笔银两了。
而今日的桓州府,从一大早就阴沉着天,厚厚的云层密得透不出光来,仿佛憋着场大雨,但街头巷尾依旧是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鳞次栉比的街巷上,屋舍、摊贩交错纵横,星罗密布形成了一圈圈的环形街道向外扩散,这是桓州城特有的环道,充分利用每一寸土地去发展商贸。
沿环道修建的酒肆饭庄、青楼驿馆以及民宅官邸,穿插于各类大中小商铺和摊位中,方便顾客一边歇脚消费一边挑选货物。
环道间除了一南一北、一东一西两条贯通全城、可以容纳四五驾马车并排行驶的宽阔驰道外,还有无数毛细血管般的狭长道路通连,可容纳日常贩夫走卒通行于环道之间。
桓州府的环道从内而外,一共有九条,分内三环、中三环、外三环。
内三环为上南道三司省衙、桓州知府衙门等各朝廷办事机构,以及各大型商会商盟总部驻地所在。
中三环有富贾豪宅和高档客栈。
而外三环则几乎群聚着小本经营的商贩。
因此,外三环的环道上,几乎看不见有一间民宅。
小本经营的商家往往把做买卖的商铺当作本家,日常一家老小生活起居就在自己的铺面后间。
就在桓州府的第八环道上,有一间客栈,名叫“有间客栈”,此刻竟罕见地在挂上了“暂不接待”的木牌,提前打了烊。
片刻后,有间客栈的大门被吱呀地推开,从中走出一名大腹便便、用细木条剔着牙缝的胡商。
胡商在一名明显就是掮客装扮的八字胡中年人的带领下,一边走一边用番邦胡语交流着什么。
若是有懂胡语的,就能听懂,这胡商心情很好,很满意那八字胡中年人的介绍。
感激地对着八字胡中年人说“这个客栈要价不贵、买来划算”“会好好感谢八字胡中年人的介绍,以重金相酬谢”云云之类的话。
就在二人离开后好一阵,门内走出了一名面目俊秀、身形修长的灰袍青年。
他随后关好房门,转身沿着环道步行而去。
青年步履很轻,行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却恰到好处的未与任何一人发生身体上的接触。
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一根竹木簪子挽成发髻,额前垂着几缕发丝,增添了一抹不羁的魅力。
他嘴角挂着抹浅笑,似乎丝毫不曾被周围熙攘的喧嚣给打搅,只是静静地穿梭于其中,似在体味着什么。
“终于,筑基后期了呢…”
青年用一种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