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
“这药对她的伤有益,你且拿着,就当我从未来过。”
墨尘不悦地皱着眉,还是接过了男子从怀中拿出的另一瓶丹药。
散开的丹丸零落在各处。
山谷深处的花丛中,只剩下南若秋一人的身影,他半蹲而下,仔细捡着。
白皙的手指勾起,紧握住每一颗,藏入腰间。
丝发垂落,遮挡住阴郁的面颊,那双眼里黯淡无光,犹如死灰一般。
他缓缓站起,凝视着远处木屋的方向,嘴角挂着苦笑。
“这样也好。”
玄色的背影远去,隐入斑斓的色彩之中,摆动的风也跟着静了下来。
少年在山中焦急地搜寻着,一边避开金麟宗的弟子,一边探查着能够藏匿的去处。
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几个声音。
“江凡,陆灼他们说在山脚下发现一块蓝色的碎布,像是那妖女的衣着,让我们几人现在赶过去一同搜寻。”
“哥,区区一个内力被废的妖女,犯得着我们金麟宗上下这么多人一同去寻吗?”
“也不知道宗主怎么想的,那么高的瀑布坠落下去,定然九死一生,怎么可能还活着。”
“江凡,莫要多言,宗主自有宗主的道理。再说此番也不全是为了抓捕妖女,也是为了寻回墨尘大师兄。”
“哥,不是我说,也就你还叫他什么大师兄。此番他拼命护住那妖女,就算侥幸活了下来,金麟宗哪里还能容得下他!”
“行了,江凡,听你哥的,我们这就过去,再晚些当心挨骂。”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没说不去!”
脚步声渐远,宇文遒从树后探出头来。
蓝色的碎布,很有可能是从师父的衣裙掉落而下。
师父和墨大哥难道被水流冲到了山下。
他抬眸望了一眼山上,一早林林便离开了山洞,说要回金麟宗内与孟青松讲明一切。
自己本打算同她一起去,但却被林林拦下。
“南姐姐安危尚且不知,你不能再因此被牵连进去,我毕竟从小生活在金麟宗内,宗内不会有人敢为难我。”
“阿遒,若有任何消息,我都会及时通知你,你且照顾好自己。”
少年抽回思绪,跟随着那几人,向山下走去。
尽管自己在心中默念过无数次,师父吉星高照,自有仙人庇佑。
但是当亲眼看见那些人围在河滩旁,仍旧跟着紧张起来。
纪叙白手里的碎布,从料子到颜色,都与师父身上的衣裙一样。
莫非,师父已经离开了钟山。
顺着水流再往下,就是一些农户人家,也许会有人见状出手搭救。
少年的眼神里再次燃起了希望。
何九安从纪叙白手中拿过碎布,仔细端详了一番。
“不错,确实是那妖女的衣衫。”
“瀑布的水流湍急,也许顺着河水而下,去了山下的村子。”
纪叙白拱手回道:“师兄,我也正有此意,不如我们加派些人手,前去搜寻。”
“妖女功力被废,是生是死已不重要,可墨尘不论如何都是我金麟宗的弟子,理应寻回。”
何九安抓住手里的碎布,捏紧了些,不经意瞥向后方,随手丢掷在卵石上。
“师弟所言甚是,我们这就去山下的农户中寻人。”
待众人离去之后,少年才从树后走出,拾起地上的碎布,仔细地看了看。
是师父衣衫上的没错。
只是这痕迹,不像是树枝或者岩石刮裂形成的,倒像是······
倒像是徒手撕开。
何九安反复揉搓的那处,好似有打过结的印记。
难道他刚才是故意将碎布抛在河滩上!
宇文遒急忙将碎步放回原处,躲入林中等了许久,未见金麟宗的弟子有返回的迹象。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何九安也知晓碎步的疑点,却丝毫未提,故意留下线索,是为了让自己发现?
不管了,至少这证明了师父目前安然。
在此处放置碎布,是为了将众人引到山下。
那么。
少年微微仰起头来,奔着山上的方向走去。
师父与墨大哥应是还在山中。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样的主意,看上去更像是墨大哥的手笔。
既然他们二人无恙,自己不如先回洞中,等林林的消息。
金麟宗,望江园内,女子站在亭中,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疑虑。
“林林,你没事就好,你不知道为父有多担心。”
“还好那妖女没有对你做出过分的事来,不然你让为父可怎么是好!”
无比熟悉的眉眼挤在一处,关心的话语是那样的逼真,险些再次将自己骗了去。
“父亲,我已经同你说过了,我出事与南姐姐无关,她去竹林中只是为了救我。”
孟青松张开手,欲拉着女子坐下长谈,岂料一反常态,再无往日的乖巧。
“林林,你还小,怎知这江湖险恶,南偲九看上去与你交好,可她接近你只是为了为父啊!”
“我不信,南姐姐对我绝不会是虚情假意,她定有别的苦衷。”
孟晚林紧皱眉头,她已经反复说了许多遍,可父亲一句话都不曾听进去。
只是一口咬定南姐姐是妖女,不除会留祸患。
而最让她难受的是,一夜未归宗内,回到望江园内看到的却是父亲坐在亭中,悠闲地喝着茶。
除了青衿堂留下几人,宗内所有的弟子都被父亲派出去,寻找墨尘与南姐姐。
上一刻拉着自己,满目疼惜的父亲,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自己已然分不清。
“林林!”
茶杯落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纵使再有苦衷,可她要的是为父的性命!”
“难道为父的命,竟抵不过一个妖女!”
“你真是太让为父失望了,从小到大为父什么事情没有允诺过你,你哪怕想要天上的星星,为父也不惜为你摘来。”
“可你如今,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质问自己的父亲,这是一个为人子女应该做的事情吗!”
指节弯曲攥在一处,女子感觉到指甲逐渐嵌入肉内。
在她心底深处,她仍旧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不是那样虚伪狡诈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