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喜宴(一)(1 / 1)

此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面前的男子笑的满面春风,他却很想一拳头印在男子的脸上。

孟晚林扯着方遒的衣袖,摇头示意他莫要冲动。

南偲九干笑了几声,附和道:“对,这位是我表哥,这位姑娘是我的侍女,另外两位兄弟则是在路上结识,一路相伴来到这江齐城的。”

“哈哈哈哈哈,来者皆是客,还请随入府歇息片刻,喜宴正午便会开始。”

方遒同孟晚林纷纷拱手笑道:“多谢。”

“请。”

管家在前引着路,来到会客的偏厅:“还请诸位在此处歇息便可,老奴还需带着玄公子,前去更换喜服。”

“小浠,你便跟着我,一同去吧。”

“是,公子。”

王浠凡低着头,跟了上去。

“诶,在下这位表弟,做事向来不大仔细,没有在下把关怎行,这么好的亲事,可不能出了什么岔子才是,管家你说呢?”

“对对对,还是亲家公子思虑周到。”管家伸出手臂,弯下腰来,“还请亲家公子一同前往。”

方遒一屁股坐在红木椅子上,咕咚咕咚地灌着茶水。

“林兄弟,你瞧瞧他···”

孟晚林做了一个“嘘”声地手势,眼神飘向另一侧。

方遒立马变换了语气,满脸皆是羡慕:“林兄弟,你瞧瞧他一夜之间,便做了城主的女婿,日后定然是飞黄腾达,岂是你我这样浪迹江湖之人,能够比的。”

“哎,方兄弟,此言差矣,咱们浪迹江湖岂不更加自在!”孟晚林摸了摸自己的胡茬,不得不说南姑娘这化妆的本领,十分了得。

南偲九几人一踏入房间内,几个婢女皆跪在了地上,手上高举着平拖,正红色的衣服鲜艳的有些刺眼。

“请姑爷更衣!”

女子们的声音整齐而响亮,管家侧过头去,仔细瞧着自家的新姑爷,虽说一身江湖游侠的装扮,但却没有丝毫的怯意。

眉眼低下之间,抬手轻吐言语,竟有几分霸气。

管家观之更加恭敬起来:“姑爷,老奴姓周,日后新姑爷唤老奴老周便是。前厅还有许多的活计需要人盯着,老奴就不打扰新姑爷更衣了。”

“好。”

“奴婢伺候新姑爷沐浴。”

“奴婢伺候新姑爷更衣。”

“奴婢伺候新姑爷梳发。”

王浠凡走至南偲九的身前,欠了欠身:“各位姐姐,我家公子自幼不喜外人侍奉沐浴更衣,此处有奴婢与表公子足矣,还请诸位姐姐在门外等候即可。”

几个婢女相视一笑,全当新姑爷过于害羞,放下衣物后,一同弯腰退出门去。

“表弟这个侍女还真是机灵。”

南若秋拾起桌上的茶杯,走向另一侧的木榻,慢悠悠地下着棋。

南偲九走向里侧,王浠凡在外放下纱帘,屏风之后,是冒着热气的浴桶。

“小浠,你在外候着便是。”

“是,公子。”

王浠凡立在纱帘之外,目光不自主地飘向近处的另一侧,身着青衣的男子背对着纱帘,端坐在棋盘之前,温润如玉。

他们之间仅隔着几步之遥,男子却好似处于另一个世界。

女子鼓起勇气向前几步,欠身行礼,一双杏眼含着水光,口中的声音软糯轻灵。

“那日在心悦客栈,承蒙公子搭救,奴婢在此谢过公子。”

男子专注地看着手下的棋局,并未回头。

“姑娘不必如此,在下救你,不过是受人所托。”

“古人有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幸得公子外衣遮羞,小女子必会铭记在心···”

细长的指间夹着一枚黑棋,手下的动作顿了一下:“你既知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便该好好记住你的恩人是她,而不是我。不求你衔草结环,但求你老实本分。”

女子目光呆滞了一瞬,转而轻笑对之:“公子说的是,是奴婢僭越了。”

南偲九立在铜镜面前,裹上束胸布,清瘦的手臂套入红色的绸缎之中。

镜中的女子白皙的皮肤,整洁光滑,她看着自己,有些不大适应。

上一世,自与孟青松大战之后,虽杀了那狗贼,却也落下一身的伤疤。

尤其是胸前,孟青松的那一剑,几乎将自己刺穿,若不是浠凡下了迷药,那一剑刺的便是自己的心脏。

而今,寻不到那条伤疤,好似那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纱帘微动,南偲九已穿戴好里衣与中衣,还差最后一件外袍。

她并未察觉到帘外气氛的变化,轻声唤道:“小浠,帮我拿下外袍。”

正襟危坐的男子,闻声缓慢地转过头去,南偲九依旧是那副清秀公子的模样,可落在他的眼中,却多了几分娇俏。

男子本皱起的眉目,瞬间舒展开来,极尽温柔的语调响起:“果然,我家弟弟穿这喜服,很是俊俏。”

门外传来一阵低笑声。

刚拿起大红外袍的女子,动作顿了一下,嘴角的笑意仍在,眼中却淡漠了几分。

“公子,奴婢伺候你更衣。”

“好。”

一条金丝纹的黑色腰带,轻巧地扣在里边,有些松垮。

南偲九一手探向案上摆着的冠帽,正欲戴上,却被南若秋拦了下来。

“这幞头,自然是由为兄为你戴上。”

王浠凡打开房门,候着的几个婢女接二连三走了进来,心中各有感慨。

没想到自家姑爷沐浴梳洗一番,如此清秀,更不曾想到的这姑爷的表兄,生的更是俊朗非凡。

走在最后头的婢女,年龄较小,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南若秋扶了扶戴好的幞头,手指轻点冠上的红色绒花,轻叹一声:“为兄能亲眼见你促成一段美好姻缘,心中颇有感慨,你定要好好对那季家小姐!”

差不多可以了。

南偲九投过一个鄙夷的目光,吸了一口气回道:“知晓了,表哥。”

南偲九在众婢女的簇拥之下,走到了前厅,才到不久,新娘子便从另一头被人背了出来。

周遭是欢呼雀跃的声音,热闹异常,空气之中都弥漫着喜气,可女子的眼眸却逐渐黯淡了下来。

成亲的礼节,她最是知晓,她曾经背了无数遍,只怕给林林添了难堪。

透过眼前的一切,她好似看到自己背着林林,从同样的拐角处,慢慢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