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晴空和傅瑞冬像哼哈二将一样，一人一边扶着曾雨晴回病房。
“雨晴姐姐，你心里要有个准备，他这个硬件不是那么容易修好的。阿尔茨海默病听过吧，就是俗话说的老年痴呆。这大脑病变之后，不仅性情大变，连理智都没有了。所谓人的自由意志得有一个健康成熟的脑子。脑子不好的人，有时候的行为和动物差不多。”
傅瑞冬就插嘴道：“这话你以前说过了，不会又在点我吧？”
“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上学，其他的交给我们大人。”
“那不行，我妈的事我不能不管。”
曾雨晴打断他们的话：“冬冬，你就听你师父的。要是妈妈真的运气不好，你就要学着照顾自己了。”
傅瑞冬紧紧搂着妈妈的胳膊说道：“妈，你不要说这种丧气话嘛。我命由我不由天，你也教育过我，可以休息，但不能摆烂。什么都能输，心气不能输。”
向晴空点点头，用赞赏的口吻说道：“不错，有长进。你比以前成熟多了。不枉费为师一片苦心。”
“雨晴姐姐你也是，要好好养病。法律层面的事情交给律师就好。至于那头倔驴，反正有警察叔叔看着他。他们也怕犯人出事担责，肯定上心。”
曾雨晴叹口气说：“越是这种时候，事情越是上赶着一起。晴空，这几天辛苦你了。冬冬也要麻烦你照顾一下。”
“哎，咱们就别客气了。你放心。”
傅瑞冬抢着说：“我自己能照顾好我自己。”
向晴空笑着说：“行，不剥夺你的成就感。”
两人把曾雨晴送回病房后，护士换了输液器，重新给曾雨晴把点滴打上。
向晴空问她：“让张阿姨来照顾你吧。家里我来照顾就行。”
“不用，我这住两天就好了。再说我好手好脚的，能照顾自己。”
傅瑞冬就说：“那要是你再晕倒怎么办？”
向晴空说：“这样，等会儿晚饭让张阿姨送来，顺道让她带点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给你。这小子就交给我了。明早你还要检查，早饭我就晚点带给你。”
曾雨晴点点头，觉得向晴空这样安排很周到了。
傅瑞冬和向晴空是坐出租车回去的。向晴空没有驾照，现在是多事之秋，不方便干无照驾驶这种事情。
回家之后傅瑞冬对向晴空坦白了一件事情。
“师父，有件事我憋好久了。我怕被我妈妈骂，一直没敢说。”
向晴空打量着傅瑞冬，一般的事情他没这么沉得住气。他故作轻松地问：“不会是你早恋了吧？”
傅瑞冬对他不正经的态度翻了个白眼，无语道：“哎呀，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那个谁的事。”
“哪个谁啊？”向晴空故意装听不懂，都这个时候了，这孩子怎么还在闹别扭。
“我不和你瞎绕圈子，反正你知道。”傅瑞冬没好气道。
向晴空贴心地给他拿了一瓶蜂蜜柚子茶，然后坐在沙发上准备洗耳恭听。“你说吧。”
傅瑞冬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那天，就是我们一起去超市那天。我偷偷找了，那个，向远航说话。”
傅瑞冬说，他见过自称是向远航父亲的老头之后就觉得心里不踏实。
那老头说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这话犯了傅瑞冬心里的大忌。
可如果当着妈妈的面说，她肯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傅瑞冬不知道的是，他妈妈早就知道这老头是个什么货色。
那天去超市，他就故意每个区域都去逛一圈。
超市的金枕榴莲是热门商品，曾经掀起过一股榴莲盲盒风，客人们都排着队去买。买完了会有专门负责的业务员帮顾客把榴莲肉给取出来，用保鲜膜封装好给顾客。
他们去的时间不巧正好遇到人流高峰，好多顾客都排着队，要求处理榴莲。毕竟这种带刺的水果，弄不好会伤到自己。有专人处理肯定是安全又方便。
傅瑞冬缠着妈妈买了榴莲，看着长长的队伍，向远航就说：“你们先去买其他的，等会儿弄好了，我去找你们。”
曾雨晴就说：“那我们就先去海鲜区那边。”
向晴空嘴欠道：“别迷路了啊。广播寻人丢脸的可不是我。”
向远航淡定地问：“生活费不想要了？”
“好好好，我去买海鲜。”这手心朝上的日子他还得继续过。
在海鲜区曾雨晴正挑着罗氏虾，忽然看见一旁的海参，想着做葱烧海参也不错。
于是她回头问儿子的意见，就发现四周已经没了傅瑞冬的身影。
“喂。”
正排着队的向远航闻声回头，就看见傅瑞冬板着张小脸过来找他。
这倒是稀奇，这孩子会主动来找他。
“我有话问你。”他对向远航的态度一如既往地不友好。
“你要问什么？”
“那天在学校门口找我妈的，真的是你爸。”
向远航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点头道：“是。”他很不想承认。
“他说以后都是一家人，还要多多照顾是什么意思？你爸欠了钱，来找我妈要钱的？”
虽然动机猜的不对，但结论倒是大差不差。
向远航问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傅瑞冬撇着嘴说：“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突然出现的穷亲戚找上门来准没好事。我警告你，你的家事自己去解决，别拖累我妈。”
他不明白一个带着麻烦的男人还要他干什么？他妈是恋爱脑上头，他得保持清醒。
向远航有些恍惚，他仿佛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他自嘲地低头笑了一下，原来在成年人的视角里，自己看起来是那么的自不量力。
怪不得他们总是被嘲笑，总是被欺负。
他伸出手想摸着傅瑞冬的头安慰他，没想到被这小孩一巴掌给拍开了。
向远航也没生气，就对他说：“你说的对，本来就是因我而起，我会解决的。你放心，他不会伤害你们。”
傅瑞冬冷冰冰地回道：“你最好是。你敢欺负我妈，我不会放过你的。”
“好，我会记住的。”向远航笑着说。
眼前的小孩转身就走，似乎一刻都不愿多留。
向远航将榴莲递给工作人员时，瞥见自己的右手手掌。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被榴莲刺划开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