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北寒夜话,故人讯息(1 / 1)

接下来的几天,北寒客栈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寒光依旧昏迷不醒,躺在范无臼房间角落的木板床上,呼吸虽然比之前平稳了一些,但生命气息依旧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范无臼没有再轻易去探查他,只是偶尔会分出一丝注意力,观察他体内那残留剑意与生机的微妙平衡。

刘老头则尽职尽责地扮演着护卫和仆从的角色,除了照顾寒光的(基本不需要照顾,他几乎没有任何生理需求),就是外出采购范无臼所需的各种材料,顺便打探黑石隘的各种消息。他发现,自从那晚巷战之后,针对他们的窥探和恶意明显减少了许多,但整个黑石隘的气氛却变得更加压抑和紧张,似乎有什么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范无臼,则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对傀儡核心和地图残片的研究之中。

有了那些同源碎片的参照,他对核心外层符文和结构的解析进度突飞猛进。他甚至根据解析出的信息,用【造物之手】尝试着修复核心表面的一些微小裂纹。虽然效果甚微,核心内部的复杂结构依旧如同迷宫,但这个过程本身,就让他对能量运用和微观操控的理解提升了不少。

地图残片的研究也同样进展缓慢。那块奇异石头(被范无臼命名为“源石”)与残片的共鸣越来越清晰,范无臼甚至能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下,隐约“看”到一些模糊的、破碎的星图或空间坐标信息。但他目前的知识储备和计算能力,还远远不足以解读这些信息,更别说定位那个所谓的“破碎洞天”了。

“看来,提升自身的‘数据库’和‘处理器’同样重要。”范无臼意识到,单纯依靠【造物之手】的“硬件”还不够,他还需要更多的知识和更强的精神力(或者说计算力)来支撑。解析那些搜刮来的功法玉简,或许是一个可行的途径。

这天深夜,范无臼结束了一天的研究,正准备休息。刘老头早已在隔壁房间睡下。整个客栈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和远处隐约的厮杀声。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

声音很轻,很有节奏,仿佛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

范无臼眉头微挑。他布置在门上的警戒微尘没有任何反应,说明来人手段极高,或者……是熟人?

他并未开口,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后,门外传来一个压低了的、带着一丝沙哑倦意的女声:“小先生,睡了吗?三娘我……能进来讨杯水酒喝吗?”

是鹤三娘!

范无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位精明而疏离的女掌柜,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他起身,走到门边,并未立刻开门,而是通过【真实之眼】观察着门外。

鹤三娘独自一人站在门外,依旧是那身墨蓝色的长袍,手中把玩着白玉烟杆。她的气息比白天更加内敛,但范无臼能感觉到她平静外表下隐藏的一丝……疲惫和烦躁?

确认没有其他人埋伏后,范无臼才缓缓打开了房门。

“三更半夜,掌柜的不睡觉,跑来我这里讨酒喝?”范无臼侧身让开,语气平淡。

鹤三娘嫣然一笑,那笑容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些妖异:“这不是白天没机会跟小先生好好聊聊嘛。再说,好酒……自然要配有趣的人,不是吗?”

她说着,自顾自地走进房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角落里昏迷的寒光,眼神微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她在桌边坐下,熟练地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巧的酒葫芦,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两个精致的白玉酒杯。

“我这‘醉生梦死’,可是珍藏了好些年头,寻常人求都求不来。小先生,赏脸尝尝?”她斟满两杯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烛光下散发出诱人的醇香。

范无臼没有立刻去碰酒杯,只是看着她:“掌柜的有话,不妨直说。”

鹤三娘端起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狭长的丹凤眼眯了起来,似乎在回味酒香,又似乎在观察范无臼的反应。

片刻后,她才放下酒杯,幽幽地叹了口气:“小先生快人快语,那三娘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你救了他,对吧?”她的目光,再次瞟向角落里的寒光。

范无臼不置可否:“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鹤三娘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能让‘黑风双煞’(白天被秒_杀_的两个筑基中期)无声无息死在后院,还能顺手料理掉巷子里那几条杂鱼……小先生这‘举手之劳’,可真是让黑石隘不少人晚上睡不着觉啊。”

她显然对那晚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甚至连死者的身份都知道。

范无臼眼神微凝:“掌柜的消息,倒是灵通。”

“做我们这行的,消息不灵通,坟头草都该三尺高了。”鹤三娘耸耸肩,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小先生,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有什么目的。你救了他,这个人情,我鹤三娘记下了。但是……”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黑石隘这潭水,比你想象的还要浑。那个家伙(指寒光)从迷雾森林里带出来的东西,已经惊动了一些……不该被惊动的存在。白天袭击你们的,不过是些闻着腥味来的鬣狗。真正麻烦的,还在后头。”

范无臼心中了然,这与他的猜测不谋而合。他平静地问道:“掌柜的知道他带出来了什么?”

鹤三娘摇摇头:“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东西……很烫手。而且,似乎与最近修士失踪的事情有关。”

她顿了顿,似乎在犹豫,最终还是压低声音说道:“我收到消息,‘影杀’的人……可能已经到黑石隘了。”

“影杀?”范无臼搜索着刘老头收集来的信息,似乎并未听过这个名字。

“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刺_杀_组织,据说传承古老,手段诡异莫测,专门接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鹤三娘解释道,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们的人,如同鬼魅,擅长隐匿和一击必杀。有人怀疑,最近那些失踪的修士,就是折在了他们手里……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寒光从迷雾森林里带出的东西。”

她看着范无臼:“小先生,你救了他,很可能……已经被‘影杀’盯上了。你那两具傀儡虽然厉害,但对上真正的影杀刺_客……”她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范无臼沉默了。他想起了那晚秒_杀_筑基中期的诡异黑影,想起了那种特殊的能量波动……难道,那就是“影杀”的人?它当时出手,并非为了救寒光,而是为了……清理掉其他竞争者,独吞“猎物”?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和寒光现在的处境,确实非常危险。

“多谢掌柜告知。”范无臼看向鹤三娘,眼神中多了一丝郑重。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这份情报都很有价值。

鹤三娘摆摆手,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看到那个蠢货(指寒光)死得不明不白,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至于你……你好自为之吧。”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酒也喝了,话也说了,三娘我该回去睡觉了。记住,我的清洁费和……精神损失费,可别忘了付。”

说完,她便转身,如同来时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范无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那杯未动的“醉生梦死”,陷入了沉思。

影杀……刺_客……迷雾森林里的东西……失踪的修士……

看来,平静的日子,真的要结束了。

他走到床边,再次看向昏迷中的寒光。这个家伙,到底从那片该死的森林里,带出了什么烫手的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