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姝话里话外都是对姜宁姝的看不起,身为寄人篱下的养女,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妄图高攀不属于自己的家族。
姜宁姝什么多余表情都没有,点了下头,“多谢大小姐。”
她后半生的命,不会系在裴家人身上,而是握在自己手中。
来到刑部大牢,裴姝裴家大小姐的身份很是管用,狱卒稍加请示,便让她进去了。
姜宁姝站在一旁看着,并没有跟上去。
裴姝回头瞥了她一眼,还算满意她识趣的样子。
待裴姝彻底走进刑部后,姜宁姝转头查看左右。
相比较大理寺,刑部处处透着阴森和血腥味。
从这里出来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裴祁真的狠。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刑部大牢门口不见任何人出现,姜宁姝不免有些失落。
她想见到陈珏砚,可除了偶遇,再没有其他办法。
今日若见不到陈珏砚,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
以裴祁的脾性,处理好外面的事后,就该着手安排她的事了。
将她禁足在裴府,不得踏出半步。
正哀愁着,突听一阵马蹄声传来,依声而望,颀长高大的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冷峻着一张脸疾驰而来。
陈珏砚并未第一时间看见姜宁姝,径直到刑部大牢,看守的狱卒忙过去牵住马儿。
他翻身下马,大步朝刑部而去。
“陈小将军!”姜宁姝脚步向前追了一步,出声唤他。
陈珏砚蓦地一滞,转身看去。
见是姜宁姝,锋利眉眼顷刻间发生了变化,柔和起来。
“裴大小姐!”他礼貌问询。
姜宁姝朝他走过去,保持些距离站立,“陈小将军不是随兄长去面圣了吗?”她仰头瞧他,湿漉漉的双眼含着娇弱水光,恨不能让人一眼溺毙其中。
姜宁姝知道自己的优势,也很会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没有男人不喜欢娇软女子,更何况是裴祁和陈珏砚这样的武将。
陈珏砚垂眸睨她,那水花的眸子波动探望,惹得他胸口轻轻一颤,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啊是,兄长还在皇宫,我先行离开了。”
姜宁姝歪了下头,长长羽睫眨动,“兄长还在皇宫?”
陈珏砚后觉自己说错了话,眼睛有些躲闪,不好意思与姜宁姝四目相对。
“圣上留将军在侧,我先行离开来处理事务。”
姜宁姝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就那么凝视着陈珏砚,没错过他的不知所措。
她的感觉果然没错,陈珏砚对她不一般。
如此甚好!
“陈小将军怎么了?”姜宁姝偏头探问。
陈珏砚匆匆掀眼一瞧她,旋即又遮下眸子。
“裴小姐为何来刑部大牢?”他岔开话题。
她来刑部大牢,是来见陈扶砚的吗?
陈扶砚和裴家养女私奔,她一点都不伤心难过?还惦记着他进了刑部大牢,跑过来探望。
“我来见陈二公子。”姜宁姝表情哀愁道。
陈珏砚眸光稍黯了几分,“他无事,裴小姐先回去吧。”
他不知存得什么心思,并不想让姜宁姝见到陈扶砚。
姜宁姝期待的神情退却,忍不住心里的担忧,上前一步询问:“二公子怎会进刑部大牢?我听闻还用了刑,伤势可严重?”
陈珏砚目光似有意无意躲闪着她,“放心吧,不会伤及性命。”
姜宁姝哀哀叹息一声,“怎会到了这一步,这一切都怨我。”
陈珏砚愣了愣,“这事怨不得大小姐。”
要怨就怨裴家养女。
姜宁姝摇了摇头,“若不是我要嫁陈二公子,事情也不会到这一步。”
陈珏砚心头一软,世上怎会有这般善良的女子。
“这门亲事本该就是你的。”他道。
与陈家联姻的人一直都是裴家大小姐,是那个养女横插一脚,才闹出这么多的事。
姜宁姝眼底悲伤流露而出,“我不嫁陈二公子了,兴许一切就能回到最初。”
她做足了架势后,以退为进说道,给陈珏砚机会。
陈珏砚怔了下,毫不避讳直盯着姜宁姝瞧。
“大小姐说什么?不想嫁陈扶砚了?”他追问,语调里竟有几分欣喜。
陈扶砚是他二弟,已定下了亲事,家族便开始催促他婚事,可他一直没有爱慕之人,便拖到现在。
姜宁姝点了点头,“不是我的,终究握不住。”
陈珏砚不由怜惜她,“大小姐能想通便是极好,趁还未大婚,及时止损,避免大婚后伤悲。”
“多谢大少爷指点。”姜宁姝款款一礼。
陈珏砚不知怎的,长臂展开,虚虚扶住她的胳膊。
“不必多礼。”
姜宁姝抬眼,一下便撞进了男人凝视眼眸,交织在一起。
陈珏砚晃了下心神,这是他第一次和女子近距离接触,全身有些拘束,耳垂不自觉泛起了红。
“大小姐慢些。”
两人正凝视着,突听那头传来声音。
姜宁姝顿时错开脑袋,后退一步侧过身去。
陈珏砚眸光闪了又闪,手握成拳搭在唇边轻咳一声,以缓解尴尬。
“他可是陈家二少爷啊,下手太狠了些。”裴姝抱怨着走出刑部大牢。
陈珏砚看过去,见裴姝从里头走来,不由皱了皱眉。
刚被裴祁带回来,不好生在府宅躲避风头,竟还敢顶风作案,跑到刑部来见陈扶砚。
若非她,裴祁也不会动怒,扶砚何至于此。
裴姝五官紧蹙,整个人看起来很烦躁,以帕掩鼻大步走出刑部。
看见陈家大少爷站在那边,不知用什么眼神瞧着她。
眉心拧了拧,想到让陈扶砚换亲之事是他提及的,不由对他多两分薄面,走过去稍点头。
“陈大少爷!”
陈珏砚冷眼瞧着她,余光又瞥过姜宁姝。
心下觉得定是她心善,不忍看养女担忧,带她出来见陈扶砚。
“姜小姐可见到人了?”他冷声询问。
这个女人该好好瞧瞧陈扶砚如今的样子,记住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而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