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说些软话(1 / 1)

随风回眸眺望,看见姜宁姝已经从小径离去了。

他小心翼翼回看裴祁,“姜小姐回竹苑去了。”

话音刚落,随风便感受到裴祁周身气场越发冷了。

他抿了抿唇,不敢再说任何话。

一个倔强的不服软,一个等着对方来服软。

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裴祁拔步离去,他倒要看看她能倔强到什么时候。

走到半路,姜宁姝陡然掉头而去。

玉竹愣了下,旋即跟上去。

“小姐要去寻大爷吗?”玉竹隐隐透着欣喜的神情。

在这个府宅只有讨好大爷,才能立足。

小姐能想开自然是好的,在大爷面前哭一哭,说些服软的话,自然就没事了。

听了玉竹的话,姜宁姝心更凉了几分。

“出府。”她没什么情绪的两个字。

她要去见陈扶砚。

玉竹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跟随姜宁姝到前院。

“大爷吩咐,不准姜小姐出府。”门口守卫拦住了她的去路。

陈家要换亲是因为认错了人,裴祁自然不能让姜宁姝去陈家。

姜宁姝望着一门之隔的外面,萧条无助。

“回吧!”玉竹叹息道。

小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她的一切都在大爷的一念之间。

她只是个养小姐,无父无母撑腰,任凭她想尽办法,也抵抗不过权贵。

回到竹苑,姜宁姝坐在桌前,以手支额,愁容满面。

她不甘心就此认命。

可她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等到傍晚,姜宁姝命玉竹去寻裴祁,讨要避子汤。

一整天了,裴祁也该知道不能再拖了。

兴许玉竹去,他就赏了。

等了一会,玉竹空手而归,姜宁姝心彻底沉到谷底。

“要不小姐亲自去吧。”玉竹提议。

姜宁姝没出声,但看样子不会去。

玉竹也不再说什么,伺候她洗沐就寝。

等到深夜,所有人都入睡了,姜宁姝独自从床上爬起来,来到竹苑后方的水缸前。

冬季的夜严寒刺骨,姜宁姝只着寝衣,冻得脸上毫无血色。

她拿瓢舀起冻得有些许冰碴的水,想从头顶浇下去,可又有些下不去手。

唇瓣浅抿,正欲放下之际,窥探到裴祁出现在不远处。

眸光一闪,握瓢的手不自觉松了松。

裴祁并未出声,负手而立,冷着眼盯看着姜宁姝。

那眼神似乎在说,有胆就对着自己浇下去。

姜宁姝眼眶蓄上了泪花,视线被水花隔阂开,瞧不真切男人的神情。

她手腕动了动,对着自己脑袋浇下那一瓢冰水。

彻骨的寒冷刺激得她呼吸都停了,僵在原地不曾有反应。

裴祁看到想阻止时,已经迟了。

他大步迈过去,解下大氅裹紧她身躯,“你做什么?”眼底翻涌出猩红,暗哑着嗓音质问。

本能的僵硬退却后,姜宁姝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裴祁血色涌现,想弯腰打横抱起她,快速回房间更衣。

姜宁姝冻的嘴唇发白发抖,却还是在他靠过来的那一刻,使出全力推开。

“不用你管。”她恶狠狠的眼神,解开他裹上身的披风扔地下,双臂环抱,一步步朝屋里走去。

裴祁眼底快要沁出血来,双手紧握成拳,骨骼咯吱作响。

回到房间,姜宁姝已经冻得快不能呼吸了,不等她坚持走进耳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头疼欲裂,浑身发烫。

“小姐!”玉竹搀扶她起身喝药。

姜宁姝惨白的唇瓣一张一翕,说出的话低弱又坚定。

“说我亏了气血,要些藏红花煎服。”

玉竹有些心疼看着姜宁姝,小姐那样做,只是为了有理由讨要藏红花。

“是。”玉竹放下药碗要离去,姜宁姝又拉住了她。

“想办法,将我病倒的事告知陈扶砚。”

她说完大口呼吸,可见身子真的虚弱。

玉竹有些不忍,点了点头,“奴婢想办法。”

她伺候姜宁姝用了药,盖好被褥躺下身,端着空药碗走出房间。

“大爷!”看见裴祁站在廊下,玉竹整个人惊慌了一瞬。

“醒了!”裴祁瞟望过空着的药碗,晦暗之声。

“是,奴婢伺候着用了药,这会又歇下了。”玉竹跪地。

“说了什么?”裴祁又问。

“命奴婢找大夫要些藏红花,煎服饮用。”玉竹如实回禀。

裴祁有些自嘲的一笑,宁愿伤害自己的身子,也不愿来求他。

她当真恨他到这种地步了!

“还有什么?”裴祁逼问。

费尽心思想出伤害自己的招数,他不信只是想讨要藏红花。

玉竹身子弯了下,“再没了。”

裴祁目光压迫在玉竹身上,“你知道隐瞒的后果。”

玉竹吓得连连点头,“奴婢不敢有所隐瞒,小姐身子虚弱,根本没力气说太多话。”

她说完头也不敢抬,直到那道压迫视线离开。

过了好一会,玉竹才敢缓缓抬起头,眼前之人早已消失不见,她长出一口气。

大爷时时刻刻监视着,小姐如何能逃。

养了两天,姜宁姝热症退了,精气神虽还未好,但起码能下地走路了。

“可告知了?”姜宁姝由玉竹搀扶着到外屋透气。

玉竹摇了摇头,“奴婢找不到机会。”

大爷吩咐了各处,根本不许竹苑的人进出。

姜宁姝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裴祁当真要逼死她吗?

正愁苦着,突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陈扶砚的声音。

姜宁姝黯淡的眸光顿时有了光亮,她细听了下,仰头看向玉竹。

真的是陈扶砚的声音,还是她幻听了。

“真是二公子的声音。”玉竹欣喜道。

姜宁姝倏忽一笑,站起身大步朝外走去,可因身子不适,一阵头晕目眩。

“小姐慢些。”玉竹拿来披风,裹在姜宁姝身上。

姜宁姝拢着披风,朝着竹苑大门奔去。

越靠近大门,那些吵闹声就越清晰。

“我乃皇上钦点状元,又与姜小姐有婚约,谁敢拦我?”陈扶砚震怒声。

“二公子在说什么?陈家已换了亲事,你要迎娶的人是我。”裴姝反驳声紧接着响起。

姜宁姝和玉竹对视一眼,虽不知道陈扶砚为何会来裴府,但能见到他的人,一切都可解决了。

“换亲并非我自愿,兄长若中意裴大小姐,不若让兄长亲自迎娶,我今生只会娶宁姝一人。”陈扶砚听见换亲之事,脸色大变,全然忘了谦和有礼。

他根本没想换亲,兄长母亲不顾他反对来裴家换了亲事,他不认。

“你,你怎能这般说!”裴姝怒道。

她爱慕的是温文尔雅的陈扶砚,不是那个舞刀弄枪的陈家大公子。

陈扶砚怒视过跟在身侧想要阻拦的人,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没人敢强硬阻拦。

“宁姝!”他朝竹苑而去,一眼看见病情孱弱的姜宁姝。

“怎会病成这个样子?”陈扶砚看着她惨白憔悴的脸,心底蔓延出密密麻麻的难受。

听见陈家要换亲,她一定绝望极了。

姜宁姝眼含热泪盯着他,泪珠颗颗掉落,绝望地转过身去。

“二公子已退了与我的亲事,还请以后不要再寻我。”

她说罢,握着胸口悲伤离去。

“这事并非我所愿,宁殊信我,我想娶之人一直都是你。”陈扶砚心下着急,追上前拦住姜宁姝的手。

姜宁姝泪眼微抬瞧他,“不是你所愿?”

“不是,我对宁姝的心,天地可鉴。”陈扶砚坚定道。

涟涟泪花在眼眶波动,姜宁姝不知是笑还是哭。

她就知道换亲之事不是陈扶砚的主意,要么是陈珏砚有私心,要么就是陈珏砚和裴祁联手为之。

“陈二公子已与我裴家养小姐退了亲事,现跑来相见,未免太过放肆!”

裴祁在外面办事,听到府宅下人来禀快马加鞭赶回来,却还是迟了一步,叫两人见了面。

姜宁姝对裴祁有了阴影,那道声音远远传过来,都叫她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