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昆仑山后。
薛聪一御剑带着上官龙晴与童山一起去往了紫彤所居的南峰。
无境则一人去往了宋天合处复命。
于南峰见过了紫彤,在上官龙晴一再的坚持下,紫彤不得不将少女连同一大桶仙家药液一起送回了昆仑北峰。
很快,山主宋天合也来到了北峰,开始询问了上官龙晴伤势有无大碍,之后就细细问了有关于白泽仙人的不少问题,可惜的是上官龙晴一双大眼睛就那样蔫蔫一眨不眨的看着宋天合,无论这位山主问什么,少女都说不知道,不清楚。
宋天合无法,只好回去昆仑山藏书阁开始翻阅一些古老到父神那个时代的仙家文集,希望从那里找出一些有关于白泽的信息来。
昆仑山上藏着一名老神仙,竟然从无人知道,这若是传将出去让人笑话不是?
而且白泽之名,以及白泽之身份,对父神与母神有些了解的仙家人都是知道的。
他藏身昆仑山中,神龙见首不见尾,到底是为何?
难道于昆仑山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需要白泽这等身份的神仙来守护?
诸多猜测开始在昆仑山高层中流传,有说白泽就是替父神看守昆仑山的,也有说白泽是为了守护昆仑山下那道通往各界之门的,还有些人干脆说老仙家就是不爱招惹俗事儿,躲在昆仑山某处颐养天年的……
但其实大家猜测都不对,老仙家常年睡在昆仑山门前曾经是父神亲设的牌匾小天地内,为的就是看护父神母神曾经付出许多心血才得以平定的此间天下。
仙魔之乱始于魔姬一场越族之恋,当初父神、母神因为对这女儿太过宠溺,也就为此间天下埋下了天大的隐患。
白泽守着昆仑山门,听着来自此间天下各地的昆仑山弟子心声,以此了解此间天下大事儿。
他可以对昆仑山中事儿不予理睬,对凡界一些妖魔作乱视而不见,却唯独介意魔姬。
这也是那日在昆仑山入山关前他救下上官龙晴的真正原因。
自那日之后,上官龙晴于山上的所作所为他亦时时有所注意,少女甘冒风险下北峰暗助哑海于白泽来说,就是大善。
之后上官龙晴又狠辣出手痛孽了幺魁,亦让白泽看到了少女可磨恶人的另一面。
上官龙晴急急与薛聪一等人下山时候,白泽心中就有着隐隐的担忧,因为他对那曾是天界嫡公主亦绝对记仇的魔姬很了解,她怎会轻易放过伤了她那宝贝儿子之人?
所以,昆仑山境内,他一察觉到魔姬出现,就再一次的出了手。
身为仙家一份子,又是自小就跟随父神之人,白泽对那些可得仙路的好苗子自然也喜欢,尤其是上官龙晴这等千年万年都难遇的修仙奇才,老人家在不违背天地大道已定运势的情况下自是要保护上官龙晴一二的。
更何况,此时在白泽心中,昆仑山中的弟子划分已经变成了上官龙晴一人,以及少女之外的所有昆仑弟子。
能入了他白泽眼的,多少年来,上官龙晴算是昆仑山中第一人。
回到了昆仑北峰,上官龙晴身心总算是能够放松下来些许了。
少女在疗伤期间,细细将自己于山下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回想了一遍,之后又将自己自从离开镇边将军府后的所有事情也都细细回想了一遍。
少女知道,人生许多事儿不是藏有太多偶然,而是存在着许多看不见的必然。
一如她此刻就很是清楚,无论她未来的走向发展怎样,就算她丁点错误也不会犯下,她也已然树立了强敌,外面是魔姬母子,往重了说就是整个魔族,山里她知道以幺魁之心性定然不会吃了亏后不想再找补回去,不过上官龙晴决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了。至于山主宋天合与一众长老,上官龙晴还是有些把握的,她只要能够熬到清虚闭关出来,昆仑山中自然就不会再有对她意图不轨之人了,当然了,就算真有不开眼的,到时清虚的剑可就有地方出了。
上官龙晴不怕树敌,她也见惯了生死,与她来说无论什么事情,遇到了想办法解决就好,当然许多事情能够避免就避免,不然大敌当前,就算是有薛聪一与左无用护驾那禹吉与鸾晓莹说死不也死了?
还有在昆仑山前,若不是白泽及时出手,她与无境、薛聪一以及童山都将会成为死人。
生死于上官龙晴眼中向来都是极重又极轻的事情,人若弱小,于强者面前,有些时候是会如同蝼蚁一般,死得再惨烈也激不起此间天下半点波澜,这道理天上地下是一般。所以就算上官龙晴真正换了生活环境,成为了昆仑山修仙人,她想活下去,不变强是不行的。
对于禹吉与鸾晓莹之死,上官龙晴谈不上什么伤心,因为她是在最为恶劣的环境中生长起来的,却也有着些许自责与遗憾,若是她的修为能再高些,若她能够再心细一些,她就可以做到防患于未然,那么或许就可以少死人,亦或是不死人。当然上官龙晴的心念不会纠结于此,她将诸多事情又都细细捋顺了一遍,之后又慢慢复盘推演了一番,少女这才算能够收了心神用于修炼之上了。
少女心思灵透,知道许多事情见好就收,于凡界重新转世托生的红素与她再无牵扯才好过上真正的凡人生活,也才能够经过一世又一世去寻找她的何叔叔,这是红素的选择,与旁人都不相干。一如她被迫走上的这条修仙路,也是她自己做出的最后选择,其实与旁人也是不相干的。不过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既选了与清虚一起来到昆仑山,那么她就不会空度日,辜负了自己、清虚还有她的东哥哥。
许是被红素对何峻的痴爱所感染,上官龙晴又想了想她的东哥哥,眉间那朵莲花近些时日一直都给她一种她的东哥哥就在身侧陪护着她的感觉,甚至有些时候她小睡,都能够感觉到安东的双手在抚摸着她的脸颊。
少女只当自己是想安东想疯了,一个人时就只能是绯红了脸颊,之后羞涩偷偷笑着。
梦中俊美无双,头戴金王冠,身穿白底金龙袍的安东让上官龙晴好生喜欢,每每想起都会暗叹一声,“到底是自己的东哥哥,帅得有些离谱了。希望自己也能越长越好看些,有一日给他吃,也是要赏心悦目才好啊,那样他就舍不得下口了。”随着少女嘴角边的笑容现大,她就会不自觉的以手指去抚摸眉间的那朵莲花。
而每到这时刻,无论安东在哪里;正在拼杀的战场也好;随着丛林王军一起靠在独角兽身侧小憩也好;小口饮着酒,看着那些地方精灵势力以最高级的迎接仪式,载歌载舞的庆祝他们的辖境归附于他这位丛林王君也好,都会突然间就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幸福与思念之感,他心中那颗莲花印也会悠悠现出一抹抹粉色的光晕来。
这时的安东就知道,他的晴儿在想念他,他是神阶,他感知得到她。
一股金色神力,忽悠升起,于安东心湖之中亦会慢慢抚摸那朵莲花。
他要让他的晴儿知道,他的爱无时无刻不在陪伴着她,她从不孤单。
许是有丛林王君安东的神泽加持护佑,上官龙晴身上伤势很快就见大好,少女未有任何拖沓耽搁,修炼征程随着伤势的好转也开始有条不紊的恢复进行中了。
无境依旧会日日往来北峰为少女送吃食。少女对无境从来不热络,也不会让无境太觉不受其待见。总之是说不上几句话,就是无境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让少女多青眼相加一二,依旧是日复一日的淡淡模样。
如此一来,初尝情滋味的无境就有些无所适从,整个人都如同丢了魂似的,好在少年见了上官龙晴不分昼夜的努力修炼身影,并未荒废了修行路,也算得上勤勉。但少年行事风格似乎与之从前变了很多,也渐渐沉稳,并少言寡语起来。
许多师兄弟们都说他这是要事事都向小师叔看齐呢。
上官龙晴日日会于倒悬洞前悟剑,之后一如既往的会上下山一次,说也奇怪,自从她此番回到了昆仑北峰修炼,每次她行在山路间都会见到昆仑山中的珍惜成熟浆果,数量不多,也就五六个,正好够她一日食用。少女每次都会小心翼翼收起浆果,然后开心对着某个方向说上一声:“谢了。”就会吃着果子上山,好不美哉。
美人步步登高去,云头俯瞰草木低。
心有莲花并蒂结,柳枝青青驱蜂蝶。
昆仑北峰,日日都有剑气如虹挂空。
渐渐的,就有许多昆仑弟子会往北峰山脚下来揣摩小师叔上官龙晴的剑意剑法,毕竟少女所领悟剑法是昆仑老祖留下的老祖剑法啊。
山中一日,凡界一年。
于凡界再无何挂念的上官龙晴于修炼进境上可谓是一日千里,剑术剑法上的造诣亦是一日千里。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凡界时光又两百余年。
昆仑山内修仙的上官龙晴也在倒悬洞前仿若未逝的时光中出落成有着无双绝色喜穿白衣的亭亭仙子。
白裙本出尘,长发如黑瀑,山风见之不爱去,惹了美人衣如云飘发如舞,不动也曼妙,皱眉也娇俏……近了一观,好一张精致白润瓜子脸,两弯浓重适宜流星眉,眉间一朵红莲栩栩如生,映得一双清透灵动似天泉之水内藏整座浩瀚星空的美丽眸子让人看上一眼便再难相忘,还有那完美鼻翼下如若赤珠般的红唇,微一翘起,迷倒众生。
这样的美人,见到最多的就是日日来北峰送饭食的无境,无境天族出身,天资极好,而且又是有望成为下一任昆仑山主的青年才俊,于昆仑山上人气渐涨,修为境界也大涨,早过了仙阶。
就是于无境眼中早已经再容不下其她山上女弟子,若不是有师父宋天合的禁令拘着,他真恨不能时时刻刻都赖在北峰两间小木屋前不走,随着他心中对上官龙晴的爱慕之心越重,自然也就难断相思了。什么修仙需要了尘缘,心要静,无妄念,那些早都被无境抛去九霄云外了。
可惜的是两百余年来,上官龙晴对无境大多还是那副淡淡拒人千里之外的礼貌样子,从不会与他多说一句话,任无境平日如何努力,如何察言观色,也是敌不过那女子蹙眉让其止语的表情。
无境偏偏又对她到了绝对言听计从的地步,就只能日日看着上官龙晴,些许情话也只能是在心中默默对她说了。
这一日。
上官龙晴站身倒悬洞前。
倒悬洞三字内暗藏的昆仑老祖剑意剑法她已领悟得七七八八了,此时她看着那三个字多是于神识中细细揣摩着剑法诸多剑意更精细聚集处。
剑意凝聚于点,接续而成线,力量的恒定输出很是重要,速度也起着绝对作用,这其间更夹杂着太多无法言表的心神共振。
昆仑老祖舞剑,初时在上官龙晴眼中看速度极慢,每一招每一式很是随意,而此时于上官龙晴眼中,老祖舞剑身形飘渺不定,速度之快,她若不注目细看都跟不上,而且一式剑法于她眼中力的推进是逐级递增,所以老祖身形也就变成了一道道分解开来的残影,这些残影相护呼应,往复不断,凝聚一起后送出的剑,无坚不摧,锐不可当。
总体来讲,昆仑老祖的剑法就是化繁为简,其简里又是所有繁复组合而成。
一式剑之力有多大?
一剑劈斩不开顽石,那就十剑,百剑,千剑万剑,心无杂念,只一往无前出剑……这有些像是滴水穿石的功夫,只不过需要精进速度,缩短时间,这个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极难,瞬间出剑千百次,是神人才可完成的事情,因为神灵的神识极其强大,可以做到以频率极快的意念出剑。
若不是上官龙晴看到了昆仑老祖剑法在前,她自己甚至都不敢相信,此间天下剑还有这样练的。她完全明白昆仑老祖的剑法剑意,但以她此刻修为还是做不到如同昆仑老祖那般出剑。
神识的锤炼需要时间,少女近段时间已经开始加强了这方面的修炼,而且也让无境从昆仑学府带了许多修炼神识的书籍与她,每日悟剑过后,她便开始打坐强化神识,至于强化神识之法,上官龙晴走了条极端的路线,日日与由昆仑老祖剑意所化的小人练剑于神识内,以纯粹的剑意剑气开辟淬炼自己的神识,这个过程虽有些受苦,但上官龙晴却乐此不疲。
上官龙晴练剑完毕,面色微现白的她又一次猛然凝目看向倒悬洞内。
于这倒悬洞前悟剑,有太多次她的心念神识都很是清晰的感觉到有一双眼在看着她,有几次她甚至都看到了一团白色虚影在她的视线内一闪而逝。
上官龙晴知道,她之所见并非人之真身,应该是什么厉害人物的神念亦或是瞳术……反正不会是什么有形存在。
“白泽爷爷,是您吗?”上官龙晴轻声问了一下,之后迈步走向倒悬洞口。
万籁寂静,连漂浮在北峰上的山风都很是配合少女,完全的静止了下来。
依旧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有关于自己就是感觉北峰有人的想法,少女曾经也暗自请教过那株银杏树以及老柳树,甚至连天上盘旋着的清虚坐骑两只仙鹤她都曾以食物引它们下来问了又问,但得到的答案都是北峰除她之外再无旁人了。
这就奇怪了。
上官龙晴对自己的感觉深信不疑。
于昆仑山上许就只有白泽能用这种手段来捉弄她。
上官龙晴又说了声:“白泽爷爷,您这样可是一点都不好玩啊。”
她话音落下,远在昆仑山门上牌匾小世界内的白泽暗自摇摇头。
而上官龙晴见还是没能叫出那个隐藏着的神秘人来,继续暗自想着。
难道是哑海?
哑海的气息自己记得呀。
那会是谁呢?
缓缓步入倒悬洞中。
她已经不止是一次进入这座洞壁光滑的倒悬洞内了,四下里抚摸着墙壁细细向内看着,就仿佛这洞内墙壁内真有什么神秘人存在一般。
其实此间世界上她看不见之人应该就是不存在的,可她心中就是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感觉,有人于这洞中看着她。
“快说!你是谁?”
“你以为我寻不见你是吧?你等着,总有一日我会找到你。”
上官龙晴说完转身。
第二日,同样的场面。
“喂,你老是这样躲着是几个意思啊?不如就走出来聊聊?”
“你是不是长得很丑?害怕见人啊?放心我从来不会以貌取人的……”
又过了几日,便是有着极好心性的上官龙晴也终于有些语气败坏的对着山洞内说道:“你这个没礼貌的家伙!我三番五次的给你机会了啊。”
到了最后。
终于选择缴械投降的上官龙晴,站身倒悬洞口,淡然看着洞内说道:“哎,算了。被你打败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这个从未现过身,许真实存在,又许并不存在的神秘人成为了上官龙晴心中唯一一名完全无计可施之人。
上官龙晴甚至有种冲动,向倒悬洞出剑。
她就不信杀不出那个可恶家伙来。
不过她的心性从来不会做无把握之事儿,所以就只能选择继续隐忍了。
而倒悬洞内,洞壁另一面,果真站着一名身形修长的白衣赤足男子。
此时的他已经拖着一道白色虚幻身影施然转身离去,至于洞口外那名有些独自抓狂的昆仑女弟子,他不知她是谁,也不想知道她是谁,他看她与那棵银杏树,老柳树,甚至是那三间木屋没什么分别,都是外面的风景而已。
转身时候,他心中想着的是,有好些时日都不曾下雪了,他差不多都已经忘记雪的味道了。
于倒悬洞中隐身就是上官龙晴眼力也寻找不见的这名白衣男子,昆仑山中恐怕也只有白泽对其了解一二了,其他任何人都不知其根脚来历。
男子也不是会日日来倒悬洞内站着看外面的风景,他都是一路漫无目的,走到哪里算哪里,不过在昆仑山内,他可去的地方极多又极少。
不过随着他在倒悬洞这边见白衣女子的时日多了,他突然发现洞外那白衣女子独自一人时候才会露出孩童一般天真无邪的笑容,极有治愈力。
而且有时白衣玩心极大,有一日竟引了那两只仙鹤驮着她不停在空中飞旋,直到落地后她开始呕吐不止,白衣才算罢休,胡乱擦把嘴过后,还傻傻笑着说:“过瘾。”
当真是病得不轻。
白衣有时会被那棵银杏树没何因由的欺负,砸下银杏果实来“噼啪”作响,她就算头顶会起包,呲牙咧嘴的受疼也不会刻意御力抵挡一二,有时还会索幸蹲下身去捡取银杏,惹得那棵老树落下果子更多。
而每到这种时候,那棵老柳树就会如遇狂风,树冠倾斜,不停抽扫向银杏树,看在男子眼中,就是两名满脸皱纹的白发老者在相互揪胡子薅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