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咬鬼》(1 / 1)

夏日午后,日头毒得能把马路煎熟鸡蛋,空气粘稠得像一碗放了三天的隔夜粥。

某翁,暂且叫他老王吧,正瘫在自家凉席上,进行一项名为“午睡”的神圣仪式,睡得口水差点绘制出一幅世界地图。

屋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缕不安分的光线从窗缝挤进来,在地上跳着踢踏舞。

他睡得迷迷糊糊,眼皮重得像焊在了一起,脑子里正循环播放着小区广场舞神曲。

就在这时,门帘被轻轻掀开,动作轻柔得像猫咪偷吃小鱼干。

一个女人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轮廓模糊不清。

老王半眯着眼睛,心想,大概是隔壁老李家那位又来找自家婆娘唠嗑了吧,毕竟串门是已婚妇女的社交刚需。

可他定睛一看,不对劲。

这女人头上裹着白布,身上穿着一套纯白套装,款式老旧得像是从奶奶的压箱底翻出来的,关键是,这颜色搭配,怎么看怎么像奔丧专用皮肤。

谁家串门穿成这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催债的白无常呢。

老王心里咯噔一下,睡意瞬间跑掉一半,像手机电量突然从100%跳到50%。

那女人没搭理他,径直走进了里屋,脚步轻飘飘的,地板都没吱呀一声,安静得像图书馆里的管理员。

老王纳闷,这老李家媳妇进里屋干嘛?我家又没藏私房钱。

没过多久,女人又从里屋出来了。

她慢慢悠悠地朝着老王的床边走过来。

这次老王看清了她的脸。

一张蜡黄浮肿的脸,像是泡发了的黄豆,眉头拧成了麻花,眼神阴恻恻的,自带空调制冷效果。

年纪看着三十来岁,但这气质,说她三百岁老王都信。

老王的心脏开始不规则跳动,幅度堪比蹦迪现场的低音炮。

然后,在老王惊恐的注视下,那女人,她,她居然开始往床上爬。

动作有点笨拙,像第一次尝试攀岩的新手。

她爬上来后,二话不说,直接趴在了老王的肚子上。

老王瞬间感觉自己被泰山压顶了,不,是五指山,外加一个正在减肥的哥斯拉。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去了,午饭吃的炸酱面差点当场表演逆流而上。

他想抬手把这“重物”推开,手臂却像被灌了铅,根本不听使唤。

他想抬腿坐起来,双腿如同焊在了床上,纹丝不动。

他想张嘴呼救,喉咙里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音量小得连蚊子都听不见。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pLUS会员尊享版吗?

那女人趴在他身上,似乎还挺惬意,然后开始低头,用嘴对着老王的脸一寸一寸地嗅。

她的嘴唇冰凉,所到之处,寒气直透骨髓,激得老王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立致敬。

这嗅法,与其说是在闻,不如说是在用脸进行地毯式搜索,老王脑子飞速运转,cpU占用率瞬间飙升到99%,这绝对不是隔壁老李家媳妇,她家没这口味,也没这吨位。

这是撞鬼了!货真价实的阿飘!还是个有分量的实体版!

求生欲瞬间爆棚,比双十一零点抢限量款球鞋的决心还强。

他动弹不得,喊也喊不出,唯一的武器,似乎只剩下这张嘴了。

他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成功率约等于用脸盆接住流星。

他屏住呼吸,假装自己是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任由那冰冷的嘴唇继续在他脸上游走。

当那张脸嗅到他腮帮子附近时,机会来了!

老王瞅准时机,猛地张开嘴,用尽吃奶的力气,一口咬住了女鬼的颧骨。

那口感,有点像咬住了放了三天的法棍面包,又硬又韧。

牙齿深深嵌入了那冰凉的“肉”里,他甚至感觉自己咬到了骨头,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分贝高得能震碎隔壁老王家的玻璃,穿透力堪比演唱会现场的高音喇叭。

女鬼显然没料到这波反向操作,疼得浑身剧烈抽搐,像触了电的青蛙。

她拼命挣扎,试图把脸从老王的嘴里拔出来,力气大得像一头失控的野牛。

老王此刻化身比特犬,牙关咬得死死的,打死不松口,他感觉有湿漉漉、黏糊糊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滴到了枕头上。

这触感,有点像融化了的冰淇淋,但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

就在这人鬼殊死搏斗,场面一度十分不雅观的时刻,院子里传来了他老婆熟悉的说话声,音量由远及近,像是自带GpS定位。

“死老头子!大中午不睡觉又在鼓捣啥呢?”

救星来了!

老王精神一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含糊不清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有鬼——!”

就这么一分神,嘴上的力道松了。

那女鬼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一甩头,挣脱了老王的“铁齿铜牙”,嗖地一下,像一道被按了快进键的白色闪电,瞬间消失不见了。

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

门帘晃了晃,恢复了平静。

老王的老婆推门进来,叉着腰,一脸“你又作什么妖”的表情。

“嚷嚷啥呢?家里进贼了还是你彩票中奖了?”

她扫视了一圈屋子,除了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嘴角还挂着不明液体、形象酷似刚被揍了一顿的二哈的老王,啥也没有。

“我看你是睡糊涂了,做什么白日噩梦呢?”

老婆走上前,伸手想拍拍老王的脸。

老王一把打开她的手,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指着自己的嘴和枕头。

“真…真的有鬼!女鬼!白衣服!还趴我身上!我咬了她一口!有证据!你看枕头上!”

他激动地解释着,语速快得像开了二倍速,唾沫星子横飞。

老婆狐疑地凑过去,低头看向枕头。

枕席上确实湿了一小片,但不是血迹,而是一滩浑浊的水渍,颜色像是刚拖过地的脏水,还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仿佛混合了下水道和臭咸鱼的味道。

老王也看到了那滩“证据”,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才咬鬼的画面瞬间回放,那股子腥臭味仿佛又钻进了鼻腔。

“呕——”

他当场就吐了,把中午吃的炸酱面连带着刚才的惊吓一股脑全还给了大地。

之后的好几天,老王嘴里都残留着那股奇特的腥臭味,刷多少次牙、嚼多少口香糖都盖不住,感觉自己像是亲吻了一条正在腐烂的带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