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深蓝契约:当穷小子捧出整片海洋
雾安冬季的第一场雪落得悄无声息,温绍染裹着羊绒大衣站在“莓语星田”的玻璃花房前,看着陆北辰顶着雪花给新到的“冰雪女王”草莓苗盖保温棚。他工装裤上沾着融化的雪水,发梢凝着冰晶,却仍腾出一只手给她比划“没问题”的手势——这个总说“租房子”“打零工”的男人,此刻像极了她记忆里那个在雪天给她捂手的少年。
“陆北辰,你的‘新工作’还没着落吗?”她终于忍不住问,指尖摩挲着口袋里那枚用深海贝壳雕的胸针——三天前匿名寄来的礼物,附言说“来自一位海洋爱好者”。
男人动作一顿,直起腰时带落肩头的雪:“快了,”他呵出白气,睫毛上的冰晶闪着光,“对了,今晚带你去个地方,算……提前过圣诞节。”
车子驶离农场时,雪越下越大。陆北辰没开往常的越野车,而是从车库开出辆落满灰的旧轿车:“借的朋友的车,省油。”温绍染没戳破——那是他大学时的第一辆车,后备箱还藏着她当年落下的半本漫画。
目的地是雾安港边的老海洋博物馆。建筑外墙爬满常春藤,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闭馆装修”的牌子。陆北辰熟门熟路地掏出钥匙,推开沉重的铜门,扑面而来的是海水与旧木头的混合气息。
“陆北辰,这是……”温绍染愣住了。展厅中央,巨大的亚克力水缸里游着发光的水母,穹顶垂下用贝壳串成的帘幕,地面镶嵌着会随脚步亮起的“海浪”灯带——这不是记忆中那个破旧的博物馆,倒像个被深海魔法笼罩的秘境。
“嘘,”陆北辰捂住她的嘴,拉着她走到巨型珊瑚礁展柜前。灯光忽然暗下,展柜玻璃上投映出童年影像:扎马尾的小女孩趴在水族馆玻璃上,鼻子蹭出印子,旁边的少年偷偷画下她的侧脸,纸上还歪歪扭扭写着“温绍染与蓝鲸”。
“这是……我十岁生日那天!”温绍染看着屏幕上自己嫌弃陆北辰画技的模样,眼眶忽然发热。她想起那天暴雨,陆北辰把伞全倾斜给她,自己半边身子湿透,却还笑着说“蓝鲸会保佑我们”。
“嗯,”陆北辰声音沙哑,指尖划过玻璃上的投影,“你说想住在海底,跟蓝鲸做朋友。”他顿了顿,指向展厅深处——那里用全息投影打造了“深海隧道”,虚拟的蓝鲸从头顶游过,鳞片上闪烁着微光。
温绍染走进隧道,蓝鲸的“呼吸”带起气泡,气泡破裂时洒下细碎的光。她忽然发现每颗气泡里都嵌着小照片:有他们在农场的合影,有他偷偷拍的她工作时的样子,还有一张是他戴着潜水镜,在真正的海底举着“w.S.R”的牌子。
“陆北辰,这些照片……”
“上次‘面试’路过海底世界,”他挠头,耳朵红得比雪景还显眼,“就……顺便拍了点。”
温绍染转身看他,却在他工装裤口袋里看到半截蓝色绸带——和她收到的贝壳胸针礼盒里的绸带一模一样。她忽然想起他最近总说“去海边捡贝壳”,想起他指尖莫名的海盐味,想起海洋博物馆官网突然更新的公告:“新馆长致力于打造互动式深海体验,曾留学海洋生物学专业”。
“新馆长是不是你?”她忽然问。
男人身体一僵,恰好头顶的“蓝鲸”游过,蓝光映得他脸色发白。管理员大叔适时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个贝壳形状的盒子:“陆先生,您要的‘深海契约’准备好了。”
盒子打开的瞬间,温绍染屏住了呼吸。里面不是珠宝,而是枚用深海珍珠母贝雕刻的戒指,戒面是蓝鲸尾鳍的形状,内侧刻着两行小字:“2005.10.23 你说想养蓝鲸”“2025.12.24 我把海洋给你”。日期是他们第一次去水族馆的日子,和今天。
“温绍染,”陆北辰忽然单膝跪地,雪水从他发梢滴在地毯上,“我知道蓝鲸不能养在博物馆,但我把整个海洋馆改造成了你的‘蓝鲸之家’。这里的水母是你喜欢的渐变色,珊瑚礁是按你外婆家农场的地形搭的,就连蓝鲸投影的呼吸频率,都是你平时的心跳速度……”
他越说越急,像怕她拒绝:“我知道买博物馆很蠢,不如十亿蓝钻值钱,但我记得你说过,蓝鲸的眼泪比钻石珍贵。这些年我偷偷考了潜水证,去过大堡礁,收集了三百七十二种贝壳,就为了……”
“陆北辰,”温绍染打断他,蹲下身握住他冰凉的手,“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偷偷在日记本里写过想嫁给蓝鲸骑士?”
男人愣住了,眼里闪过惊讶:“你……真的写过?”
“嗯,”她笑了,眼泪却掉下来,“还画了个戴着潜水镜的骑士,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这时,穹顶的贝壳帘幕忽然分开,真正的雪花从天窗飘进来——陆北辰在屋顶装了可开合的玻璃,此刻正下着人工雪。雪花落在水母缸里,落在蓝鲸投影的“鳞片”上,也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
“所以,”温绍染擦掉眼泪,拿起那枚贝壳戒指,“这就是你的‘新工作’?海洋博物馆馆长?”
“其实……”陆北辰眼神飘忽,“是我把博物馆买下来了。用卖陆氏集团旁支产业的钱,还顺便把隔壁的水族馆也盘下来了,想改造成……”
“停!”温绍染按住他的嘴,“再说下去,我要怀疑你把整个雾安港都买了。”她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贝壳的微凉贴着皮肤,却奇异地温暖。
管理员大叔在一旁偷偷拍照,镜头扫过展厅角落的铭牌——那里本该写馆长名字,现在用粉笔写着“蓝鲸骑士暂代”。陆北辰看到她注意到铭牌,脸更红了:“是李叔家的小孙子写的,说馆长叔叔像童话里的……”
温绍染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雪花落在他们发间,水母在身后发光,远处的“蓝鲸”游过时,尾鳍扫过穹顶,落下一片细碎的光。
“陆馆长,”她看着他,眼里映着深海的蓝,“以后博物馆的科普手册,能不能加上‘草莓与海洋’的跨界知识?比如用草莓废料做海水净化之类的。”
“当然可以!”陆北辰眼睛一亮,立刻掏出手机记下来,“还要加上‘代码与珊瑚’,让浩泽做AI监测珊瑚健康……”
看着他认真记录的样子,温绍染忽然想起第一次在云顶公馆,他谎称“三万块大衣”时的紧张;想起农场里,他用红土烧戒指时的笨拙;想起私人影院里,他用胶片刻胸针时的专注。这个男人,总是把最贵重的东西,藏在最“不值钱”的包装里。
“陆北辰,”她忽然说,“其实早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你偷偷考潜水证,知道你收集贝壳,知道海洋馆新馆长出海时总戴着跟你同款的潜水镜。”她指着他手腕上若隐若现的晒痕,“还有这个,是大堡礁的紫外线晒出来的吧?”
男人脸上的惊讶慢慢化作笑容,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雪花簌簌落下:“被你发现了啊。”
“嗯,”温绍染点头,握住他戴着手套的手,“就像你早就知道我藏在农场抽屉里的、写满‘陆北辰’的日记本一样。”
两人相视而笑,雪花落在睫毛上,融成水珠。展厅里的水母还在发光,蓝鲸投影悠闲地游着,仿佛在见证这个关于深海与草莓、穷小子与梦想家的契约。
陆北辰偷偷买下的这座海洋博物馆,没有炫目的珠宝,没有昂贵的藏品,却装满了他二十年的观察与爱意。他记得她每一个无心的愿望,记得她日记本里的每一句呓语,然后用自己的方式,把星辰大海都捧到她面前。
而对温绍染来说,比拥有整片海洋更珍贵的,是眼前这个男人——他既能在农场种下她的童年梦想,也能在深海为她筑起童话城堡,却始终记得用最笨拙的方式,告诉她:“温绍染,我喜欢你,从蓝鲸和草莓都还青涩的年纪开始。”
雪还在下,海洋博物馆的铜门被推开,寒风卷着雪花进来,却吹不散满室的温暖。陆北辰揽过温绍染的肩,看着穹顶飘落的雪花和水中游动的发光生物,忽然觉得,所谓浪漫,不过是把爱人的梦想,变成触手可及的现实。
而他们的故事,将在这座名为“深蓝契约”的博物馆里,和农场的草莓、星空的放映机一起,继续书写下去,直到岁月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