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真假千金4(1 / 1)

苏常渊霍然起身,茶盏翻倒在织锦桌布上洇开深色水痕:\"圣旨上写得明明白白,令仪县主是赐给槿儿的!\"

秦苒也连忙附和:“是啊,父亲。槿儿这县主之位是圣上为了让槿儿成为众人表率,展现出大家闺秀的风范。晓晓她……”

:“如果晓晓从小没被调换,如今说不定比苏槿还要优秀!”

\"若无镇国公府与毅德侯府联姻的体面,圣上会多看你们侯府一眼?如果没有镇国公府和毅德侯府的名头,她能被封为县主?\"秦坤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震得众人心头一颤\"若当年没被调包,此刻晓晓怕是连宫宴都去过七八回了。\"

秦川望向始终低头的苏槿。少女葱白的手指正死死绞着帕子,指甲盖泛起青白——那方绣着并蒂莲的丝帕,还是去年乞巧节他亲手送的。

喉间突然泛起苦涩,他想起几日前二皇子退婚时,苏槿也是这样安静地跪在满地狼藉中,将碎成两半的玉簪一片片捡起来。县主之位可是正二品,有品级、有封地,象征着无上的荣耀。若是连县主之位也被夺走,那她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外祖父瞧见了?\"苏晓晓突然嗤笑,指尖绕着腰间金丝蹀躞带,\"这便是我的亲生父母。\"

\"槿儿愿意......\"苏槿倏然起身,鬓间珠翠撞出清越声响。她盈盈下拜时,烛火在泪痣上投下一小片颤动的阴影:\"这本该是晓晓妹妹的。\"

\"胡闹!\"秦苒起身\"你可知没了县主封号,连城郊的庄子都要收回?\"

苏晓晓苏晓晓挑了挑眉,歪头打量着面色惨白的少女,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你真有这么好心?\"

苏槿却没有回应,只是规规矩矩地坐回原位,低头不语,仿佛刚才的话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开宴。\"秦坤突然击掌,鎏金缠枝烛台应声而亮。二十四个青衣婢女鱼贯而入,捧着描金漆盘的手都在发抖——方才廊下候着时,她们可都听见了瓷器碎裂的声响。

苏常渊和秦苒对视一眼,脸色都难看至极。他们心中明白,若是今天没有答应将县主之位让出来,恐怕连这顿饭都吃不上了。

苏常渊盯着面前雕成龙凤呈祥的翡翠冬瓜盅,突然觉得一阵嘲讽,如今,那\"体面\"二字,原是要用女儿县主之位来换的。

红木圆桌上珍馐罗列,苏晓晓却将银箸使得虎虎生风。秦坤看在眼里,甚是高兴:“哈哈,这才是我秦坤的外孙女,不拘小节!”

往常秦家都是男女分桌用膳,但自从苏晓晓来了之后,便特意打造了一张能容纳二三十人的大圆桌,桌上还设有旋转盘,颇为新奇。

镇国公府也渐渐习惯了男女同桌用膳的场面。

苏晓晓毫不客气地扯下烤鹿腿上最肥美的部位,嚼着满嘴肉汁含混道:\"外祖父,这桂花酿淡得跟水似的!\"

镇国公秦坤捋着花白胡须笑得眼纹舒展:\"北疆带回来的烧刀子可敢尝尝?\"

随后,浓烈酒香已随着琥珀色酒液倾泻而出,惊得秦夫人手中汤匙\"当啷\"落在缠枝莲纹瓷碗里。

侍女将酒倒入酒杯,浓烈的酒香瞬间弥漫整个屋子。苏晓晓举起酒杯:“外祖父,咱俩干一个!”

烧刀子酒性浓烈,入口辛辣,酒劲极大,通常都在60度以上。

秦苒见状,连忙劝阻:“晓晓你外祖父年纪大了,不能喝这么烈的酒。”

秦坤却摆手:“不碍事,今天高兴!我们晓晓马上就要成为县主了,怎能不庆祝?”

两人一饮而尽,苏晓晓豪爽地说道:“爽快!这酒够劲!”

随后,她瞥了一眼旁边正小口吃菜、举止端庄的苏槿,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苏晓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苏晓晓挑衅似的拎起酒坛,玉色手腕悬在半空划出银亮弧线,两盏青瓷酒盅霎时斟得满满当当。

她斜睨着对面始终挺直脊背的苏槿,忽然将其中一盏重重推过转盘:\"该敬苏姑娘一盏,若非你物归原主...\"

檀木转盘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酒液在剧烈晃动中泼出盏沿。苏槿搁下象牙箸,她垂眸将茶盏举至眉心,鸦青睫羽在瓷白面容投下阴影:\"妹妹海涵。\"

\"啪!\"苏晓晓突然拍案而起,鎏金缠臂钏撞在青玉酒壶上铮然作响:\"毅德侯府的嫡小姐,连杯薄酒都受不起?\"她刻意咬重\"嫡\"字,眼见苏槿颈侧泛起胭脂色,嘴角勾起得逞的笑纹。

苏常渊见苏槿被刁难,心中不悦,开口道:“晓晓,你姐姐从不饮酒,烧刀子太烈,她喝不了。”

秦苒和国公夫人也面露不悦之色。秦川一直默默关注着苏槿,见此情景,眉头紧锁。

苏晓晓冷哼一声:“不想跟我喝就直说,何必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见苏晓晓不高兴,秦坤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此时,苏槿的神识空间中,太初气得几乎要跳出来:“主人,这苏晓晓也太嚣张了!要不要我出去教训她一顿?”

苏槿却勾唇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必,我喜欢她这副模样。”

太初闻言,瞬间激动起来。它还记得,上一世的林浅,主人也曾说过“喜欢”。

秦坤重重撂下银箸,冷硬的雕花在檀木桌上磕出闷响:\"不能好好吃饭,便别在国公府里碍眼。\"

这话说得极重,苏常渊额角青筋一跳。他身为毅德侯,何曾被人当着小辈的面这般下脸?

他觉得秦坤这个老丈人未免太不把他这个毅德侯放在眼里了。

他与秦苒对视一眼,正欲起身,却见苏槿素手轻抬,白玉似的指尖按在鎏金转盘上。

转盘上那只青瓷酒杯正巧滑到面前,酒液在烛火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向妹妹赔罪了。\"少女垂眸浅笑,鸦青色鬓角簪的珍珠步摇纹丝不动。话音未落,烈酒已顺着雪色咽喉滑下。

许是喝得太急,玉雕般的脖颈泛起薄红,呛咳时睫羽微颤,一滴清泪挂在腮边,倒像是月华凝成的露珠。

苏晓晓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就是要看这位京城第一贵女失态,看她那端庄优雅的形象崩塌。

秦川手中酒盏\"咔\"地裂开细纹。他盯着那滴将落未落的泪珠。

秦二公子也看得心疼不已,眉头紧锁。

秦明昭虽未说话,但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悦。

苏家人更是纷纷露出担忧之色。

\"阿姐!\"苏喆慌忙递上绢帕。7岁的少年郎急红了眼,他从未见过长姐这般模样——素日里如姑射仙子般清冷的人,此刻眼尾洇着桃花色,连指节都咳得泛起珊瑚红。

苏晓晓却将玛瑙酒壶转得叮当响,新斟的烧刀子又滑到苏槿面前:\"这不是能喝吗?方才那般作态给谁看?\"她今日特意换了石榴红遍地金襦裙,发间赤金步摇随着动作摇晃,像团灼人的火。

\"晓晓!\"秦苒话音未落,苏晓晓冷笑一声,反唇相讥:“怎么,这就心疼上了?我当年连馒头都吃不上的时候,你有没有心疼过我?”

秦苒一时语塞,脸色难看。

苏槿已端起第二杯。酒液入喉的瞬间五脏六腑都烧起来,连指尖都在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