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落泪如雨,心暖如初(1 / 1)

“楼妄……”我声音发抖,指向那扇虚掩的房门,“这不对劲。”

他示意我退后,自己上前轻轻推开门。

\"哗啦\"一声,积水从门缝涌出。

屋内一片狼藉,床铺、衣柜、桌椅全都泡在水中,天花板还在滴滴答答地漏水。

最诡异的是,水面漂浮着一层细小的白色颗粒,像是什么东西融化后的残留物。

我浑身发抖,记忆深处的恐惧涌现出来。

这一刻,我情不自禁想到在沈白住的那栋楼里。

我逃入漆黑的楼道后所经历的恐怖。

那滴答,滴答拖拉着鞋底在空旷寂静的楼道走动发出的回声……

现在回想起那种心悸的恐怖,都让我身上冷汗刷的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

它又出现了?

“别管了。”他脸色阴沉,“钥匙拿到了,快走。”

我僵硬地点头,下楼经过前台时,余光瞥见柜台下有一团黑影。

仔细一看,竟是宾馆老板蜷缩在那里,双眼圆睁,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他的裤管湿透,地上一滩可疑的水渍。

外面的混乱已经升级,几处建筑燃起大火,哭喊声、玻璃碎裂声混作一团。

这个小镇恐怕很快就会成为死镇了。

我们挤过人群,终于找到停在巷子里的车。

楼妄把江轻尘安顿在后座。

车子在颠簸的山路上疾驰,我坐在后排,小心翼翼地将江轻尘的头枕在腿上。

他苍白如纸的肤色下,隐约有了血色,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

“看够了吗?”楼妄透过后视镜打趣道,“要不要我开慢点?”

“好好开你的车!”我脸上一热,赶紧收回目光。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楼妄的技术确实不怎么样,每次转弯都让我不得不抓紧座椅。

窗外景色飞速后退,从荒芜山路渐渐变成零星的农田。

我计算着路程,回县城或学校都要一两天车程,但那些地方现在都不安全。

“我们现在去哪?”我疑惑的问道。

“前面是九泉县。”楼妄仿佛读懂了我的心事,“先找个地方住下,等他醒了再做打算。”

我点点头。

九泉县不大不小,正好藏身。

车子驶入县城时已是深夜。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盏路灯孤独地亮着。

楼妄找了家不起眼的家庭旅馆。

老板娘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接过身份证时多看了我们几眼,浑身是伤的年轻男女带着昏迷不醒的俊美男子,任谁都会起疑心。

况且,江轻尘是没有身份证这种东西的。

“他是我哥!”我硬着头皮撒谎。

老板娘明显不信,但楼妄厚厚的小费让她闭上了嘴。

跟楼妄扶着江轻尘上楼的时候,我看楼妄不怀好意在笑。

“你笑什么?”我疑惑的问。

“哥哥。”楼妄笑着打趣说,“也对,情哥哥!”

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房间在三楼尽头,简陋但还挺干净。

我立刻打来热水,拧干毛巾为江轻尘擦拭。

他的皮肤冰凉,但有了实感,不再是那种魂魄状态。

“啧啧,这伺候人的功夫见长啊。”楼妄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车钥匙,“不知道我在白河村昏迷时,有没有这待遇?”

“你那是魂丢了!”我白了他一眼,“他能一样吗?他是……”

“是你老公?”楼妄坏笑着接话,“喔不对,应该叫鬼夫大人才对!”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抓起枕头就砸过去。

楼妄灵活地躲开,还故作认真地打量江轻尘:“不过说真的,你这鬼夫大人要是再醒不过来,咱们可得给他考虑找个风水宝地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气得瞪他。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呱\"的一声。

楼妄那只白颈乌鸦落在窗台,不满地抖了抖羽毛。

楼妄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往门外走:“折腾这几天命都快没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

他挤眉弄眼地带上房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我叹了口气,继续为江轻尘擦拭。

他的手指修长冰冷,我忍不住握住,试图传递一些温度。

我拇指摩挲着他的掌心,不停地念叨,希望他能快点醒来。

窗外的天都开始亮了,在房间暖黄的光线下,江轻尘的面容更显清俊。

我忍不住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

我低声问,明知不会有回应:“还有,不能把我忘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趴在床边睡着了。

朦胧中,我感觉到掌心中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起初以为是梦,直到那触感越来越真实。

我睁开眼,正好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那里面盛着太多情绪,痛苦、愧疚、温柔,还有我朝思暮想的熟悉光芒。

“江轻尘……”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指悬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

害怕这是梦,害怕一碰就碎。

他的睫毛又颤了颤,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熟悉的笑:“怎么,几天不见,连碰都不敢碰我了?”

这句话击溃了我所有防线。眼泪夺眶而出,我扑上去紧紧抱住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青竹香。

真实的温度,真实的触感,不是幻觉!

“嘶——”

他轻抽一口气。

我如梦初醒,慌忙松开:“对不起!我忘了你刚醒,很疼?”

江轻尘眼中带着笑意:“这么担心我?”

我别过脸,胡乱抹去眼泪却还嘴硬的说,“没有,我就是怕你尸变,连累我们……”

江轻尘轻笑出声,伸手抚上我的脸颊。他的指尖冰凉,却让我浑身发烫。

当那双深邃的眼睛望过来时,我的心莫名发紧。

“所有的一切……”我犹豫着问,“你都记起来了?”

他笑容微敛,点了点头。

一瞬间,痛苦如潮水般漫过他的眼睛,那些被操控时犯下的杀戮,沾满族人鲜血的双手。

我的心狠狠揪起,却不知如何安慰。

“不是你的错。”最终我只能苍白地重复,“你当时是被控制了。”

江轻尘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过我手腕上的伤口,眉头紧锁:“你伤得很重。”

“我没事。”我摇头,眼泪又涌出来,“我们都能活着就好。”

温暖的手掌抚上我的脸,拇指擦去泪痕:“都过去了。”

这简单的几个字击穿了我强撑多日的坚强。

泪水决堤,我趴在他怀里泣不成声:“我……我就是很害怕……怕你醒过来……就不认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