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黄雀紧追在后(1 / 1)

“和我之前想的还有些出入,”许栀的声音有些发抖,“不是从身后制住他的,应该是有人踹倒他后,握着他的手将刀刺入咽喉。所以刀柄上会留下两个人的指纹,而方向不一致,一个朝里一个往外。”

她突然想起什么,快速检查死者的领口。果然在内侧发现一小块痕迹,荧光试剂喷洒后显出半个掌印,尺寸与刀柄上的指纹完全吻合。

“这是……”殷霁珩瞳孔微缩。

“凶手捂他嘴时留下的,”许栀指向掌印边缘一处奇怪的凹陷,“这人手掌有旧伤……”

她的嗓音越来越小,而验尸房内也是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紫外线灯发出轻微的嗡嗡声。那些发光的痕迹像无数双眼睛,冷冷注视着真相浮出水面。

许栀缓缓站直身子,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心中隐约有了答案,但还是不愿意相信。

她扶住验尸台,殷霁珩也很快扶住她的肩膀,踉跄间,手中的紫外线灯不经意地扫过墙角。

那里赫然显现出半个沾血的掌印,与死者袖口的一模一样。

“他当时就躲在那里,”许栀轻声道,“大概是看着骁淳断气后,才趁乱翻窗逃走,混入人群中。”

两人对视一眼,许栀眉头紧锁,片刻后别开头,闭上眼。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孟宴卿找了别人来刺杀骁淳,只是……

殷霁珩迅速取出一块绢布,将指纹拓印下来,又命人将那脚印拓印。

等到孙浩然推门进入时,瞧见屋子里亮起的一点点荧光,顿时被吓得手中的灯笼啪嗒一下砸在地上。

倾泻出来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孙浩然死死盯着地上发光的脚印,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

他深深看了眼许栀,眸光闪烁,开始在心底思索那些指控是不是真的。

许栀手中的紫外线灯微微晃动,幽蓝的光线下,那些荧光痕迹的确如同幽冥鬼火,有些恐怖。她看着孙浩然煞白的脸色,一时有些无奈。

“不是妖术,”她放轻声音,将灯光移向死者胸前那个清晰的靴印,“这个叫科学,我们家乡那边特有的一种查案手段。”

“孙浩然,”殷霁珩将拓印好的绢布递过去,“用刑部大印把和这个封存好。”

孙浩然如梦初醒,慌忙从袖中取出随身小印。就在印泥落下的瞬间,回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夜风推门闪入,那张自始至终冷静无比的脸少见地攀上了几分紧张,“大理寺的人来查火因,马上就到这边了。”

许栀心头猛地一跳。紫外线灯扫过地面,那些荧光脚印突然连成一条刺眼的线。

她闭了闭眼,最终叹息出声,嗓子发紧,还是开了口:“凶手是孟宴卿的亲信侍卫,李凌。”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查出来的凶手是别人。毕竟在过去七年中,李凌是府中唯一一个从始至终都把她当侯府夫人来对待的人。即便后来几次碰见孟宴卿与他,他都一如既往地对自己行先前的礼。

而过去许多时候,都是李凌一直护着她,虽说是听命于孟宴卿,但却一直拼了命地护着她。

整个武安侯府,只有这个最衷心的仆人,是她从未怨恨过的。

可……他是为孟宴卿卖命的。

因为孟宴卿在他年少沿街乞讨时,将他带回了王府,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许栀一时有些不忍,眼皮轻颤,不敢相信那些狗血古装剧里的剧情竟出现在了她的身上。她要亲手把武安侯府里唯一对得起她的人送进大牢吗?

殷霁珩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掌心温度透过衣袖传来,许栀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那是他们的恩怨与因果,”他声音很低,却字字如刀,“现在被送进大牢的是你,他为孟宴卿办事的时候,就已经背弃了你。”

殷霁珩一把抱起许栀,顺手将证物塞入怀中:“从侧门走。”

话音未落,门外已经响起杂沓的脚步声。殷霁珩当机立断,吹灭灯笼,抱着许栀隐入验尸房最里侧的阴影处。许栀屏住呼吸,后背紧贴着殷霁珩的胸膛,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加速的心跳。

门被猛地推开,火把的光亮照了进来。

“奇怪,方才明明看到有人影……”一个粗犷的声音嘀咕着。

“怕是你看花了眼,”另一人接话,“这晦气地方,鬼才愿意来。”

火把的光在验尸房内扫了一圈,眼看就要照到他们藏身的角落。殷霁珩的手臂骤然收紧,另一只手无声地按在了剑柄上。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西牢房塌了!”

脚步声匆匆远去。殷霁珩立刻抱着许栀闪出,却在门口与一个黑影撞了个正着——

“殿下快走!”夜风从暗处现身,“武安侯府的人混在救火队伍里,已经发现许姑娘不在牢中了。”

殷霁珩眼神一凛,抱着许栀快步往外走,许栀在他怀中艰难地抬头,借着微光,看到他下颌绷紧的线条和颈侧细密的汗珠。

“放我下来,”她轻声道,“我能自己走。”

“别动,”殷霁珩声音沙哑,“你身上还在发烫。”

一刻钟前,得到刑部走水消息后的孟宴卿带着一队人马匆忙赶往大牢。

只是门口守卫依旧恪尽职守,拦着他们不让进。

“你们牢房都走水了!我带人来救火的!”

那侍从依旧冷着脸:“大人说了,谁来都不准进去。”

孟宴卿一挥手,身旁李凌一脚踹上侍从,那侍从想反抗,却被忽然涌现出来的一众人马围住了,他面上冒出冷汗,牙关紧闭。

“识相的就让我进去,”孟宴卿走到他身旁,垂头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少不了你的好。”

说完,扔下一锭金子,扭头带着人马冲了进去。

弯弯绕绕找了许久,总算来到牢房门口,却见大门敞开,干草处还留有人坐卧过的痕迹,却不见许栀人影。

他一下子瞪大眼,一把拽过一旁的狱卒:“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