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素梅：“你对她感到愧疚，因为你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她。理智上你很清楚，她的死和你没有关系，但是在感情上，你无法原谅自己，你觉得你对她的死有责任，对吗？”

闻有乔没有说话，只是垂下了头。

“看着我，有乔。告诉我你的想法。”

闻有乔抓紧胸口的衣服：“是的，我……觉得我很无能。我没有做到我对她的承诺，我没有保护好她。”

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好像只能目睹重要的人不断离去，而她能做的只有看着她们的背影。

她保护不了任何人。

一旦决定说出，所有那些本以为无法说出口的话都变得轻易起来。

“我本来可以做到的。如果、如果我再多关心她一点，如果我再问问她那些没说完的话，如果我可以陪在她身边……”她痛苦地捂住面庞，手指陷进皮肉里，“这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

“全部都是我的错。我好后悔，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还能做到什么呢？如果可以重来就好了。”

泪水从她的面颊上滑过。

这一刻，长达半年的压抑着的悲痛和绝望，像开了口子的水闸，得以倾泻而出。

直到这时候，方素梅才发现这个强大的年轻人身上孩子似的一面。

因为这种事，她竟然决定惩罚自己。用她最重要的，最爱的，宛如生命般珍视的东西，惩罚不属于她的过错。

方素梅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

俩人接到方医生的电话，急匆匆地赶回了诊疗所。

慈聿看见斜靠在椅背上，睫毛上还挂着泪痕的学生，但她的表情却不再充满不安和痛苦，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安静。

她就这样睡着了。

他垂下眼睛，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闻清和向方素梅道谢。

方素梅：“不必道谢。我给她开了药，配合康复科的渐进式运动恢复，看看能不能让她慢慢适应站起来的过程。”

“我也很期待再次看见她走上赛场的时刻。”

她看了眼睡着的闻有乔，眼中染上一丝心疼：“先让她睡会吧，她太累了。”

慈聿推着闻有乔的轮椅走到医院里比较安静的角落。

这时，他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他拿着手机走到一旁，发现是助理发来的消息。

【慈先生，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

【相杀相恨一家人（6）】

【莫：@moon 那个叫什么姜渔眠的查出来了，嫌疑可以排除了】

【春：慢死了】

【莫：没办法啊，走关系也是需要时间的好不好，你行你上】

【春：我早看完了，这个姜什么的家里还是有点钱的，家庭关系比较复杂，但是和宁在云没有利益冲突】

【莫：对，宁在云是找她借过钱，但是很快就还上了】

【月：嗯，我们这边也是】

【应：顾卓君对宁在云的态度很好，俩人关系也很密切，对她也多有提携，经常推荐她参加各种比赛】

【春：@山间鹿 @Eloise 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鹿：很奇怪】

【宋：非常奇怪】

【鹿：这个男人身上查不出什么消息】

【莫：他姓程？嘿，这不会是程家的人吧】

【应：如果是真的，那就有点麻烦了】

【宋：我知道他们家，信息保密做得挺严格的，手段说不上多干净，在东南亚那边好像还有产业吧】

【月：这个人的背景信息保密度比普通人高太多了，不正常】

【春：哎呀，我还以为这个事情能早点结束呢，没想到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莫：挖出点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们家就完咯】

【宋：还挖什么，他家最近不是想要海山那块地吗，截胡它】

【春：截是可以截啦】

【鹿：但是如果真的跟他有关，弄死是不够的吧，姐姐的愿望肯定是想送他进监狱^^】

【应：那得从长计议才行，程家掌权人性格谨慎，就算给后代收拾烂摊子也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月：……】

【宋：话说这个群名是谁改的，难听死了】

【莫：@Spring】

【春：你们不觉得很贴合吗】

【鹿：谁跟你一家人，去死^^】

【春：对呀，就是想你们去死才取的这个群名呀】

【莫：哥们演都不演啦】

【应：……】

【宋：……谁能把他踢出群】

【月：踢不了，他是群主……】

……

闻有乔打了个哈欠。

慈聿瞥她一眼：“没睡醒？”

闻有乔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睡醒了！”

“醒了就上车吧，回家想吃什么？”闻清和扶着她坐上后座位，紧接着自己也坐了进去。

闻有乔：“我想吃那个油闷大虾！”

闻清和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

“回去让李阿姨给你做，她说好久没见你了。”

接着她转过头看向慈聿。

“慈先生，我送您一趟吧，今天辛苦了。”

慈聿道了声谢，坐进前座：“那就麻烦您了。”

闻有乔伸手想调一下音乐频道，可惜还是太远了，手臂尽力前倾都够不到位置。

慈聿拿出手机：“想听什么，我放给你。”

学生看他一眼，深沉地说：“……野狼disco。”

“……”

慈聿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暴起：“少听点这些没涵养的东西。”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神情有些严肃：“闻小姐，后面有辆黑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闻清和皱起眉。

她向前探身，看了一眼倒后镜。

一辆黑色的比亚迪正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身后。

“它已经跟着我们有两个路口了，一直没有变道过。”

慈聿紧锁眉头，回头看了俩人一眼：“你们系好安全带。”

“更改地点，去最近的警察局。”他对司机说道。

这位司机好歹也是开了十几年车的人了，她点点头，临危不乱地更改了路线，踩了一脚油门，将车速提上去。

闻有乔扭过头看，感觉不太对劲。

她仔细辨认道：“它的速度也提升了。它的目标不会是我们吧？”

闻清和冷静地下达指令：“小梁，你连续右转四个路口，看看它是不是真的在跟着我们。”

慈聿点开手机：“我来报警。”

他一边拨打电话，一边跟闻有乔嘱咐道：“无论发生什么，保护好自己的头。”

说话间，司机已经拐过了第三个路口，那辆黑色的车子却如影随形一般紧紧跟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