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顺势松手,任由水流将自己带离。
温穗蹙眉望向她远去的方向,听见不远处温峥喊着老四。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看清船的位置后朝温峥喊道:“我游过去!”
温峥离船较近,很快翻身上船,试图划向温穗时却被挡了去路。
他要是想靠近温穗,必须经过秦羽和陆知彦,而秦羽是最近的障碍。
当他划到秦羽附近,原本在旁边的陆知彦忽然扶住秦羽的腰,将她一把推上温峥的船。
温峥惊了:“你做什么?”
“小羽不能受凉,”陆知彦湿发往后撩,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眉目清隽中透着薄情,“你先送她上岸。”
“我要救我妹妹。”
温峥平时审时度势,绝对不会跟陆知彦这种能交好就别得罪的人动怒,可今天他看着陆知彦冷漠无情的样子,第一次感到荒唐。
他总算明白温穗为什么坚决要离婚。
冷暴力和偏心到这种程度,换谁都受不了。
陆知彦没给他继续拒绝的机会,微微用力推了一下船,船身立马顺着水流飘远。
温峥彻底爆发:“陆知彦你个浑蛋!等着,老四要是有什么闪失,上岸我一定找你算账!”
船已经飘出去很长一段距离,回头困难。
他只得将怒意砸在船桨上,拼尽全力划向岸边,只想尽快找人营救温穗。
身后的秦羽被他怒瞪的模样吓得蜷缩起来,浑身发抖。
温穗漂在水中央,望着眼前闹剧般的场景,自嘲地笑了笑。
她没空计较陆知彦的偏心,奋力朝另一艘船游去。
没等触到船身,一道身影更快地游来,单手揽住她的腰,将翻倒的船板正,再托住她的腰轻轻一送,把她稳稳放上船。
她回头,只见陆知彦紧随其后上船。
经此折腾,温穗浑身湿透,温穗浑身湿透,轻薄的防晒衣紧贴身体,更显身形纤细单薄。
她揉了揉手臂,目光平静地看向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还不至于能操控漂流河的弯道。”陆知彦捞起船桨,调整方向往下游划去,转头对上她过分平静的眼神,顿了顿又补了句,“如果我故意,有必要游那么远来找你吗?”
温穗猛地别开脸。
她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这个人有时候对她很好,有时候又对她比陌生人还不如。
此刻她宁愿六年前,陆知彦从未出现。
也好过现在,明明决心放下他,却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因为他的靠近而心悸。
就像吊桥效应,在她快要死的时候,他恰好在身边,而她把他当成救命稻草,当作宿命,拼命想要抓住这一点希望活下去。
她垂眸,动作轻缓地抚平湿透的衣摆,忽然轻声问:“陆知彦,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陆知彦反问。
温穗掀起眼帘,仔细打量他脸上表情,但很可惜,什么都观察不出来。
他太冷漠,太淡定了。
毫无破绽。
“没事,”温穗低头,用仅有自己听见的声音重复一遍,“没事了。”
忘了也好,省得纠缠。
一路沉默,无人开口。
温穗不再像从前那样主动挑起话题,只跟着人群安静上岸。
刚站稳,耳边骤然掠过一道风声,紧接着砰的闷响传来。
像是打在肉上,有人被一拳揍得重重摔倒在地。
温穗惊得按住温峥还想举起的拳头,望向捂着鼻子倒地的周颂:“你怎么……”
“温小姐。”
周颂打断她,撑着地板起身,掌心染着鼻血。
秦羽慌忙让工作人员拿来手包找纸巾,他接过擦了擦,脑袋被那一拳打得嗡嗡作响,“不过是场意外,何必这么较真?你哥突然打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谁让你自己凑上来的。”温峥活动着手腕,骨头发出咔咔轻响,戾气从眉梢漫开。
他直接推开周颂,冷冷盯着陆知彦,“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在打什么主意。我警告你,既然我来了京城,代表的就是温家。”
“陆家以前怎么对老四我不管,但从今往后,要是让我看见她受半点委屈,我就算搭上这条命,也要拉你们陆家一起下水。”
温穗听完愣住了。
他没拿温家做筹码,是知道温家不会为她得罪陆家。
但他用自己的命做赌注,这让她有些无措。
她以为除了外婆,再没人会无条件护着她。
可她...还能相信温峥吗?
放完狠话,温峥没再看陆知彦一眼,攥着温穗的手径直离开。
秦羽望着两人背影渐远,担忧地靠近陆知彦,牵住他的手腕柔声道:“知彦,你没事吧?都怪我,当时不该催你加速追小则他们的。”
“不怪你。”
陆知彦并未把温峥的话放在心上。
陆温两家利益纠葛太深,轻易不会撕破脸,何况温峥根本代表不了整个温家,不过是因为温穗落水故意找茬而已。
秦羽得了安抚,这才转身去关心挨打的周颂。
陆知彦走到周颂身边,拧眉查看他的伤势,沉声道:“先回房看看有没有药,没有就叫医生来。”
周颂闷声应下,“好。”
漂流发生意外,温穗见温峥依旧气鼓鼓的样子,干脆带他去别的娱乐项目玩耍。
一轮过山车和跳楼机下来,两人心情总算舒服了。
兄妹俩各拿一根冰淇淋回房。
温穗推开门,不出所料屋里没人。
她乐得清净,邀请温峥进来打游戏,温峥自然不跟她客气。
两人蹲在地上玩得忘乎所以,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才从互相吐槽菜鸡、差点动手的氛围中抽离。
温峥抬手粗暴地揉乱她的头发:“这才对嘛,你才二十三,别整天装老成,开心点。”
话音刚停,门咔擦被推开。
陆知彦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
见到他,温穗还没反应,温峥已经豁然起身,平息不久的怒气蹭蹭往上冒。
他眼神凌厉地怒视陆知彦,仿佛随时准备再次爆发冲突,周身气场霎时紧绷,一副要跟陆知彦对峙的架势。
陆知彦瞥他,随即,淡淡越过他和后面的温穗对视,停在她湿润发尾,对医生说:“她呛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