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刺得皮肤生疼，陆云漪在浪涛中挣扎着浮出水面。

咸涩的水流灌进鼻腔，她咳着吐出几口冰渣，手指死死抓住一块浮冰。

远处燃烧的雪地车残骸正缓缓下沉，黑烟在晨光中扭曲成狰狞的形态。

十二道幽蓝的光带穿透深色海水，在她身下织成发光的蛛网。

光带末端指向东北方，那里隐约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巨兽在海底翻身。

陆云漪扒着浮冰环顾四周，发现三百米外有座被冰封的礁石岛。

她蹬动冻僵的双腿，指甲在冰面上抠出血痕，终于爬上了布满藤壶的礁石。

湿透的防护服在零下气温中迅速结冰，她哆嗦着解开腰带，从内层夹袋摸出密封的数据芯片。

淡金色的纹路在锁骨下方微微发热，与芯片表面的刻痕产生微妙呼应。

礁石背面突然传来金属刮擦声。

陆云漪贴着岩壁挪过去，看见半截锈蚀的潜水舱卡在冰缝里。

舱门上的昆仑站标志被海水侵蚀得模糊不清，但应急灯还在顽强闪烁。

她用匕首撬开变形的舱盖，霉味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

储物柜里躺着三支未开封的肾上腺素针剂，还有件老式深海抗压服。

当她颤抖着给自己注射时，突然听见冰层下方传来规律的敲击声。

“咚——咚——”

像是有人在用铁锤砸击冰面。

陆云漪套上抗压服，面罩的滤光镜片自动调节亮度。

她顺着声源爬到礁石边缘，发现冰层下冻结着五具人形冰雕。

那些人穿着二十年前的科考服，裸露在外的皮肤覆盖着青铜色斑块，手指保持着抓挠冰面的姿势。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们的眼睛……瞳孔完全金属化，在冰层下反射着冷光。

“症状暂停了......”

她贴着冰面观察，发现青铜色斑块没有继续蔓延的迹象。

但当她的防护手套触到冰层时，那些冰雕突然齐刷刷转头，金属瞳孔锁定了她的位置。

冰层炸裂的瞬间，陆云漪翻身滚开。

最先钻出的感染者五指如铁钩般抓来，在礁石上刮出五道火星。

他的关节活动时发出齿轮卡涩的声响，青铜色皮肤下隐约可见发光的脉络。

抗压服的助力系统发出嗡鸣，陆云漪借势后跃，从腿侧抽出液氮喷射器。

这是她在潜水舱找到的旧型号武器，罐体表面结着厚厚的白霜。

感染者扑来的刹那，淡蓝色雾气喷涌而出。

极寒的气流将他冻在原地，但仅仅三秒后，覆盖体表的冰壳就迸出裂纹。

“休眠期不代表无害。”

陆云漪喘息着后退，更多感染者正从冰窟窿里爬出。

他们的动作虽然迟缓，但包围圈正在缩小。

其中一名女性感染者突然停滞，金属化的喉咙里挤出沙哑的音节：“云...漪...”

陆云漪浑身僵住。

她认出了对方防护服上的名牌……那是参与过首期黑塔项目的基因学家，三年前在南极失踪。

“李教授？”

她试探着靠近，液氮枪口微微下垂。

女感染者歪着头，青铜色脸颊抽搐着，从齿缝间挤出断续的字句：“...协议...未完成...不能...”

话音未落，她的瞳孔突然迸发红光，双手如液压钳般扣向陆云漪咽喉。

液氮枪再次喷发，将最近的三个感染者冻成冰雕。

陆云漪趁机冲向潜水舱，抗压服的金属靴底在冰面上擦出火花。

当她撞进舱内反锁门阀时，听见外面传来冰层塌陷的闷响。

喘息着打开应急电源，全息地图在潮湿的空气中展开。

代表感染者的红点正在撤离，似乎被某种信号召唤。

陆云漪注意到所有红点的移动轨迹都指向同一个坐标……十二道蓝光的交汇处。

她启动舱内老旧的声呐系统，屏幕波纹显示东北方海底有巨型金属结构。

那东西的形状不像黑塔，更像是某种航天器的残骸。

′潜水舱突然剧烈震动。

陆云漪扑向观察窗，看见冰层下浮起大片气泡。

青铜色的人影在深水中游动，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人偶。

他们的目标显然也是海底残骸。

当她准备启动推进器时，仪表盘突然亮起陌生信号。

加密频段的电波穿透层层海水，在舱内扬声器里炸开沙沙的杂音。

“...这里是零点公社...正在直播...”

杂音减弱，某个经过变声处理的男声清晰传来：“南极黑塔的真相不该被掩埋，接下来我们将公开部分研究档案......”

陆云漪的指尖深深掐进控制台边缘。

声呐屏幕显示正有大量潜艇朝着这个坐标逼近，其中几艘的轮廓明显不属于军方。

潜水舱在这时彻底启动，引擎的轰鸣盖过了广播声。

幽蓝的海水从观察窗外掠过，陆云漪紧握操纵杆，跟着感染者们的轨迹向深渊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