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年轻气盛攀比赛,支气管炎病根落(1 / 1)

第4章:年轻气盛攀比赛,支气管炎病根落

陈方和我父亲一组,陈宽和刘建国一组。甩稻谷的比赛开始了。

农忙季节,就甭提啦啦队之类的事了。

四个人正值年富力壮之时,干起活来狠劲十足。

他们个个浑身汗湿全然不顾,口渴都来不及去喝一口一冷水,只知道使命地拿着一把又一把的稻谷,往甩谷桶里的木栏栅上甩去,用以震掉下稻苗上的谷子。

响声震天动地。

说是几里路都能听见他们甩谷之声,亦不为过。

再加上山里有回声,其甩谷声传得更远。

一听这响声,人们内心的喜悦之感,油然而生。说明又是一个丰收年!

尤其是陈方,更是不要命地猛推着甩谷桶在水田里快步推行,就像耍把戏一样。滴溜溜地转。

尔后,他停下来又跑去用双手抓起一把沉甸甸的稻苗,跑向了甩谷桶。

那情景,仿若他在娶新媳妇一般扡充满着干劲。令旁人看了都觉得热血沸腾!

从陈方想跟我父亲订儿女们的娃娃亲这事就不难看出,他是一个对生活极其认真的人。一个对生活充满了热情的人,做任何事都会又快又好。

一个对生活充满了热情的人,心地是不会坏到哪儿去的。

一个对生活充满了热情的人,是会感染旁人的。

那时候的人,思想都十分单纯。

他们四个人,欢快地在水田里穿梭不停,你追我赶,笑声不断,嗨声响翻天。

远处田地里也有正在劳作的乡亲,但人们只是抬起头来远远地观看了几眼,就又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是啊,正是农忙的季节,这打早禾比赛再好看、再刺激,再激动人心,也是无一人有闲功夫来欣赏的!

农忙季节,呆立岸边左顾右盼者,皆为懒惰之人。

田梗边儿上,已经堆了一箩筐又一箩筐的谷子。

谷子湿湿的,沾着泥地里的水,颗颗谷粒饱满,散发出全所未有的清新的味道,引来一只又一只的花蝴蝶,翩翩起舞,宛如在庆贺着早禾的丰收;

嗡嗡的蜜蜂声,在奏起凯旋的歌曲……

水田里的稻谷上的鸟儿,被甩谷桶赶着飞走了一段距离又一段距离;

水田里的稻谷上的蚱蜢,被甩谷桶推着滑行了一段距离又一段距离;

停留在水田里的稻谷上的蜻蜓,被甩谷桶吓得飞跑了一段距离又一段距离;

水田里的稻谷下的蚂蝗,被甩谷桶推得躲闪了一段距离又一段距离……

所有的万事万物,皆欢天喜地。

终于,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四个比赛打早禾的人,早早地完成了任务。等于是多干了以往三分之二的事。

四个人累得气喘吁吁、精疲累尽,坐在田梗上歇息了一会。

几个人浑身仿若是从肮脏的池塘里刚冒出来,衣服和裤子早已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喉咙里传来“咕咚咕咚”喝冷水的声音,脸上却洋溢着最自然的笑意……

那是农民发自内心的笑意!

四个人一起并排坐在田梗上,虽然累得不想起身,但又忍不住内心的兴奋,还是把那大秤拿来了田边,把湿湿的谷子,用箩筐全部都装出来,一一过秤。

结果,陈方和我父亲所打的稻谷更多、更重,他们两个比赛赢了。

陈方更是高兴得一下跳了起来。嘴都笑咧到耳后根去了。

不是农村人,是体会不到这种丰收的喜悦的!

陈宽和刘建国也不错,所打的谷子也不少。

最后统计了一下,此次比赛所打早禾的总重量,连箩筐加湿水一起称,一共超过了两千斤。

到时等到晒干水份,撇去谷壳,除去毛重,净重可能是九百多斤。

这已经是最好的产量了。

在当时,一般的一亩田,所产谷子的重量,晒干的净重,也就是七八百斤重。

现时代的农村,土地的土壤结构不行了,有些地区的低产田,一般都是亩产三四百斤重。

这说的是纯手工劳作种田。不是现在的机械化种田。

若然是机械化种田,亩产量如此低,除去各种成本费用,那种田人自己都会饿死。

也就是那一次不要命的打早禾比赛,他们几个老庚都落下了病根。

这种病根,就是“痨病”。

陈方、我父亲、刘建国三老庚,个个都落下了支气管炎的毛病。

只有陈方的弟弟陈宽,他没有落下毛病。因为陈宽更年轻。

那时的陈宽,大小伙子一个,才十八九岁,抵抗力强。抗一抗就过去了。

刘建国一个教书先生,本来就干不了重活,自从那次打早禾比赛后,他连走路都气喘,尔后干重活就更不行了。就连上讲台,也是一讲三歇。

没办法,喘气喘不过来。

我父亲情况比刘建国稍微好一点,但支气管炎病也一直跟随着他几十年。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经常是喘不上气来。

直到父亲临终前的那几天,尤其喘得特别厉害。我亲自坐在他床边。他的嘴,那几天都闭不拢,他得分分秒秒张开大嘴喘气。

模样十分痛苦。看了令人揪心。

经过剧烈的、长久的、难以忍受的痛苦,他的气管,在临终的那一刻,才不喘了……

父亲终于解脱了终身的劳作!

而陈方最倒霉!

陈方的病,后来发展成了肺痨。终年吃药。且吃药也不顶用。只是为了吃药而吃药。

陈方的妻子后来也病逝了,没过几年,陈方也病逝了。

为了治疗他们夫妻俩的病,他们屋里早已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陈胜群在还未成年时,一连几年丧失双亲,恍若一个哑了的葫芦,没听见他的响声了。

他后来在其叔叔陈宽和另一位叔叔的资助下,读了几年书,后来实在是没有心思读书了,家里还有一位脑子不灵光的妹妹要养,要读书,他过早地踏上了养家糊口的道路。

再后来,碰上陈胜群,我也不认识了。他已大变样。他未老先衰!

至于我和他的那不作数的娃娃亲,自然而然也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