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微微转头,“怎么?”
“咄咄逼人,不像你的作风。”
阿策的手还覆在钟离后背上,就像托着钟离的腰一样。
钟离的腰很细,阿策手很大,刚好可以盖住他的腰。
“你对我很了解?”钟离扬起一边的眉。
阿策:“了解要在深入交谈之后,你我见面次数至今仍可用一只手数过来,我怎会了解你?只是猜测罢了。”
他耸了耸肩,“猜错了是我以偏概全,你可莫要生气,不如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了解你。”
钟离:“如此说,你想与我深入交谈。”
阿策笑着:“很明显,我想。”
“手先拿开,太刻意的身体接触只会让人抵触。”钟离神色漠然。
阿策很听话,他放下手,“拿开了,可以深入交谈了吗?”
“不可。”
钟离的回答很干脆。
阿策懵了:“为何?”
钟离:“朱筠的困惑还未得到解答。”
“所以……?”
“所以,不可。”钟离道。
阿策:“……”
他被噎得都不知该说什么。
“拒绝我还要拉朱筠下水,你做人不厚道啊。”阿策很快整理好情绪,并未被钟离噎太久。
钟离:“拒绝本不须理由。”
“呵。”阿策笑笑,道,“因为要拒绝我,才找了个理由是吗?这么说,我在你眼中还是挺重要的。”
“?”
钟离微微拧眉,阿策这人还挺喜欢把事情往他期待的方向理解,然而钟离所想并非如阿策所料。
“不是,你多想了。”钟离道。
朱筠的思考太久了,她内心在挣扎。
良久,她抬起头,“最初,无名客是谁都无所谓。成青煜是我找的第一个人,我希望他是无名客。
“越是相处,他对我的情感太重了,相反,我对他的感情显得很是单薄。若只是救命恩情,对他不公平。”
朱筠的眼神颤抖,“可现在,我也说不清楚我的感情是什么。”
阿策连连摇头,“朱筠,你……高冷竟只是你表现出来的假象。”
朱筠和他印象中的朱筠差别太大了。
难不成经历不同,真的可以造就不同的性格?
钟离温声道:“恩义如璞玉,当置于明堂供后人观瞻;情意似清泉,须得山涧石隙间自然流淌。你若执意将二者混作一坛苦酒,伤的不仅是对方求而不得的执念,更是困住了本可翱翔九天的青鸟。”
朱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钟离。
“姑娘可曾见过花苞?”钟离问。
朱筠一愣,“嗯?”
她说:“见过。”
钟离:“若因感激春风花苞便强行绽放,既辜负了积蓄一冬的芳华,亦错失了与真正花期相遇的机缘。”
“我……”朱筠思量片刻,抬头道,“若我思量清楚这份感情究竟为何物,我再告知你。”
“好。”钟离道。
“到时你也别嫌我麻烦。”朱筠说,“不知为何,无垢峰的人,尤其是坒绨仙尊,总是觉得亲切。”
阿策饶有兴趣道:“谁?坒绨仙尊?那位满嘴都是小可爱和宝贝的铁块?远远听过他说话,倒是有趣。”
朱筠脸色冷下来:“你怎可如此说他?”
“你又为何护他?”阿策问,“你了解他?”
朱筠:“……”
她并不了解。
阿策的问题让朱筠无言以对。
仅是凭借一些模糊的记忆就觉得坒绨仙尊是可信任之人,朱筠也知道自己是失心疯了。
“你对我冷脸?”阿策弯下腰,与朱筠平视,“你我可是魔族,在异乡,我才是你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我能护你送魔兽进试炼场,也能护你全身而退。”
他的声音中带着威胁:“朱筠,仔细掂量一下,你到底该对谁和颜悦色。”
朱筠嘴角绷成一条直线。
阿策分明唇角还带着笑,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却怎么也瞧不出笑意。
“嗯?”
钟离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
他缓缓靠近二人,道:“二位说了些我很感兴趣的话。”
朱筠垂下头,一言不发。
阿策倒是无所谓,他轻笑,道:“钟离,你早就知道了吧,现在才感兴趣?”
“在未持有实证之前,一切只能是猜测。”钟离道。
朱筠突然开口:“我先走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处,往客栈走去。
钟离叫住她:“姑娘,身上的伤可好了?”
“好全了。”朱筠道,“药也吃完了,多谢你的伤药。”
“那便好。”钟离淡淡一笑。
钟离和阿策目送朱筠离开。
待朱筠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阿策才甩了甩手,嘟囔着:“她还真是心大,差点撞上我的结界,幸好我收得快。”
钟离道:“方才,阿策说出的话可是实证,我无法不在乎。”
“好,好。”
阿策将双手手腕贴在一起,举到钟离面前,说话时带上委屈的语气,“那就抓我吧,我是魔族,我自首,钟离大人。”
钟离未动,“胆大包天的犯人,属实少见。”
“今天你见到了。”阿策摊手,“要逮捕我吗,大人?”
一口一个“大人”,在他嘴里跟调情似的,没有半点威严。
钟离:“罢了,我对你逮捕你还要调查事情原委,对朱筠姑娘也没好处。那件事已了,上面也未追究。”
阿策垂下手,单手叉腰,“只是苦了你,猛然攀高的分数,导致你还被孤立了。”
“孤立?”钟离微微蹙眉,“我?”
钟离这个表现……
阿策失笑:“难不成你没发现你被孤立过?”
“道友们心有不满控诉两句乃常事。”钟离道,“若你说当日事发之时他们的一言一行,那些并不能说明什么。”
“你这人……”
阿策都不知该说什么,眼睛黏在钟离身上下不来。
钟离:“他们的敌意很短暂,不足为扰。”
“是啊,很短暂,太短暂了。怎么会被你解决得如此漂亮呢?”
钟离隐隐听出阿策话中的惆怅。
阿策很快收敛好情绪,道:“这几日,你的风评反转很极端。知道他们私设的赌局你的赔率是多少吗?我手气一向不错,这次压了你输,可别让我失望。”
他轻捋着钟离腰间垂落的玉佩穗子,轻笑:“你若赢了,我可要变成一个穷光蛋了。”
“钱,不是用来赌的。”钟离略有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