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牧野心头一凛，迅速将密信揣入怀中。

他继续翻找，在书案最底层的抽屉暗格里，发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入手沉重冰凉的小铁盒！

铁盒没有锁，但接口处严丝合缝，显然有特殊机关。韩牧野不敢贸然开启，怕触发警报或自毁装置，也将其小心收起，这个带回去宇文殇绝对有办法打开。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书案一角，压着一张绘制精细的凉州府城防图！

图上，几处关键节点，如粮仓、武库、府衙、以及……黑石峪附近的地形，都被用醒目的朱砂圈了出来！其中，黑石峪的位置，还标注了一个小小的狼牙弯月标记和一个日期——正是三日后的酉时三刻！

他们的目标，果然是黑石峪的交易！但这张图……他们想干什么？难道想在交易的同时，在凉州府制造更大的混乱？

韩牧野心中警兆顿生！他不再停留，迅速将翻动过的物品恢复原状，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滑出窗外，轻轻合上窗棂。

几乎就在他离开主屋的同时，东南角杂物房方向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不好！叶青霜那边出状况了！

韩牧野眼神一厉，身形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杂物房方向疾射而去！

而另一边，凉州府 - 胡记杂货铺后院

王五的心腹“水鬼”如同一只真正的鬼魅，悄无声息地伏在胡记杂货铺对面一座酒楼的屋顶上，厚厚的积雪掩盖了他的身形，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杂货铺紧闭的后院门。

后院门紧闭，毫无动静。但水鬼的耐心极好，他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纹丝不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后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探出头，左右张望了一下，正是胡记杂货铺的老板胡老三！

他怀里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神色紧张。

胡老三确认无人后，快速闪身出来，朝着西市一条偏僻的小巷快步走去。

水鬼精神一振，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从屋顶滑下，远远地辍了上去。

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利用街角的阴影和杂物作为掩护，动作轻盈而老练。

胡老三显然对凉州府的暗巷极为熟悉，七拐八绕，最后来到靠近城墙根一处废弃的砖窑前。他警惕地再次环顾四周，然后快速钻了进去。

水鬼没有立刻跟进，而是伏在不远处一堆废弃的砖坯后面，凝神倾听。

砖窑里传来低低的交谈声，用的是某种西域的方言，水鬼听不懂。但他能分辨出，除了胡老三，里面至少还有两个人！

片刻后，交谈声停止。胡老三空着手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又有些谄媚的笑容，快步离开了。

水鬼耐心地等胡老三走远，又等了一会儿，确认砖窑里没有动静后，才如同幽灵般潜了过去。

砖窑内一片漆黑，弥漫着尘土和腐朽的气息。水鬼点燃一根特制的、光线微弱且无烟的短火折子。

火光映照下，只见窑洞深处的地面上，赫然堆放着十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麻袋口敞开着，里面露出的并非干果，而是——黄澄澄的硝石晶体和暗红色的硫磺块！旁边，还散落着几个沉重的木箱，箱盖已被打开，里面是码放整齐、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块状物！

是火药！而且是品质极高的精炼火药！数量惊人！

水鬼倒吸一口凉气！这帮人，竟然把如此危险的东西藏在废弃砖窑里！他迅速检查了一下，发现其中一个木箱的箱盖内侧，用刀刻着一个不起眼的标记——一个简略的狼头轮廓！

又是狼！与骨哨上的狼牙弯月如出一辙！

他不敢久留，迅速熄灭火折子，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砖窑，朝着王五报信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韩牧野在听到异响之后及时赶到，只见杂物房的门虚掩着。

叶青霜站在门口阴影里，脚下躺着两个身穿西域服饰、喉间插着冰针、已然毙命的护卫。

她手中，还提着一个被冰蚕丝捆得结结实实、嘴巴也被堵住、正惊恐挣扎的瘦弱青年！

“师妹？”韩牧野低声询问。

叶青霜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姐夫，我进来时，这两人正要杀他灭口。此人并非赵铭，但应是馆内仆役，似乎知道些什么。” 她指了指地上两具尸体。

“他们身上有骨哨，形制与你所得相似，气息也带着腐心散的腥甜。”

韩牧野看向那青年。青年约莫二十出头，脸色苍白，眼神惊恐，穿着四方馆杂役的衣服，身上还有几道鞭痕。

“此地不宜久留！”韩牧野当机立断，“带上他，我们先撤！”

叶青霜点头，提起那青年如同提着一捆稻草，与韩牧野一同迅速隐入黑暗，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四方馆的高墙之外。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干净利落，除了杂物房门口的两具尸体，再无其他痕迹。

等到几人陆续赶到凉州府 - 安全屋，这是王五事先安排好的一处位于城北贫民区的隐蔽小院。

被救出的杂役青年惊魂未定地瘫坐在地上，叶青霜解开了他嘴上的束缚，但冰蚕丝依旧捆着他的手脚。

“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叫什么名字？在四方馆做什么？”韩牧野沉声问道，目光如电，带着无形的压力。

青年吓得浑身哆嗦，结结巴巴地用生硬的官话回答：“小……小人叫阿卜杜……是……是四方馆西跨院的杂役……专门伺候……伺候巴图尔老爷的院子……”

“巴图尔是什么人？他的护卫都是些什么人？”韩牧野追问。

“巴……巴图尔老爷……很凶……很少说话……他……他不是商人！”阿卜杜声音带着哭腔，

“他……他们是‘月牙狼卫’！是……是沙漠里的魔鬼！他们……他们身上都有狼的标记！我……我偷偷看到的！他们用那种骨哨……能……能引来沙狼！还能……能让骆驼发疯！”

月牙狼卫！能引来沙狼？让骆驼发疯？阿迪勒听到的哨声和骆驼的异常终于有了答案！

这伙人竟有操控野兽的诡异手段！

“昨晚送干果的驼队，送的是什么？”韩牧野紧盯着他。

阿卜杜眼神更加恐惧：“不……不是干果！是……是石头！很重很重的石头！还有……还有几箱臭臭的东西！都……都搬到后院的地窖里了！巴图尔老爷亲自去验的货！很满意……还……还给了胡老板很多金子！”

石头？很重？硝石矿石？臭臭的东西？硫磺？水鬼在砖窑发现的货，源头果然在这里！

“地窖在哪里？”王五急声问道。

“在……在西跨院厨房后面的假山下面……有机关……”阿卜杜颤声道。

“赵铭！你认识一个叫赵铭的中原人吗？大概半年前失踪的！”宇文殇的声音带着急切。

阿卜杜茫然地摇头：“不……不认识……”

大家纷纷皱眉，从搜集的线索来看，所有事情都指向一个令人震惊又担忧的真相、

韩牧野、宇文殇、王五三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燃烧的战意和冰冷的杀机。

“哼，不管他们真实的目的是什么，黑石峪，便是他们的坟墓。”王五的声音如同万年寒冰。

“王大哥莫急，此事还需详细计划，切莫打草惊蛇，等我们去了黑石峪，你带人，端了胡记杂货铺，拿下胡老三！宇文，你和我在黑石峪汇合，再派一队人去四方馆，抄了他们的老巢！捣毁地窖！”

“好！”王五和宇文殇异口同声，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