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掠过北境连绵的群山时,青峰山下的矿洞中,徐天德正擦拭着一柄玄铁重剑。信筒落地的轻响让他猛然抬头,铜管中倒出的药丸在掌心碎裂,露出里面藏着的密信。
\"将军?\"副将疑惑地看着他突然绷直的背影。
徐天德将密信凑近火把,浸过药水的字迹在高温下逐渐显现:\"备战的信号。\"他声音沙哑如磨砂,\"传令各营,按第三套方案行动。\"
副将刚要离开,又被他叫住:\"慢着。派一队斥候去断魂崖,看看朝廷的运粮队到哪了。\"
洞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满身是血的哨兵滚落马背:\"将军!北三十里发现戎族游骑!\"
徐天德重剑出鞘,寒光映亮了他左颊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来得正好。\"他咧嘴一笑,\"让儿郎们换上朝廷的军服,我们去'迎接'盟友。\"
南陵王府的荷花池畔,李瑾瑜正\"虚弱\"地倚在躺椅上喂鱼。太医开的药粉撒入水中,锦鲤纷纷翻起白肚。
\"王爷!\"管家惊慌跑来,\"禁军统领求见,说在城外发现可疑人马!\"
李瑾瑜手中鱼食罐\"不小心\"跌落,瓷片飞溅中,他剧烈咳嗽起来:\"请...请统领...咳咳...去书房等候...\"
转过回廊死角,他佝偻的腰背瞬间挺直,从假山缝隙抽出一卷羊皮地图。崔元忠幽灵般现身:\"探子确认了,是玄蛇门主亲自带人埋伏在官道两侧。\"
\"萧景琰终于忍不住了。\"李瑾瑜指尖划过地图上某个山谷,\"让柳如眉的人准备火油,今夜子时动手。\"
\"那太医...\"
\"留着他给萧景琰报信。\"李瑾瑜忽然将地图按在假山上,指着某处,\"这里,我要一个活口。\"
崔元忠看清位置,瞳孔骤缩——那是先帝陵寝的方向。
子夜,南陵城东密林。
三十名黑衣人正在树影间穿行,为首之人面戴蛇纹青铜面具,腰间悬着九节淬毒钢鞭。忽听一声夜枭啼叫,所有人同时止步。
\"门主,前面就是...\"
话未说完,一支羽箭穿透了他的咽喉。
\"敌袭!\"
无数火把突然从四面八方亮起,箭雨倾泻而下。玄蛇门主钢鞭舞成一道光幕,击落近身的箭矢,却见一道白影踏着树梢翩然而至。
\"柳如眉!\"他厉声喝道,\"药王谷真要插手朝廷之事?\"
白衣女子凌空翻转,袖中银针如星河倾泻:\"你们追杀我夫君时,可没这么讲规矩。\"
钢鞭与银针相撞,迸出点点火星。玄蛇门主突然甩鞭缠住树干,借力飞退十丈:\"放信号!\"
一支响箭尖啸着升空,却在最高处被另一支箭当空射爆。树冠中传来少年清亮的笑声:\"小爷等的就是你这招!\"
混战中,没人注意到三个黑影正悄然脱离战场,向着北方疾驰而去。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李瑾瑜独自站在王府最高处的阁楼上。夜风掀起他单薄的衣衫,露出心口那道已经蔓延到锁骨的咒纹。
东南方突然亮起一点火光,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最终连成一条蜿蜒的火龙。他唇角微微扬起,从怀中取出凤纹玉贴在唇边。
\"报——!\"侍卫冲上楼来,\"城外十里亭起火!禁军营帐也...\"
李瑾瑜抬手制止,望向北方天际。一抹鱼肚白悄然浮现,而比晨光更早到来的,是一缕从群山之巅升起的——漆黑如墨的狼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