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挣扎着从陆沉怀里爬出来,这才看清他的伤势。
一块锋利的金属片深深嵌入他的后背,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鲜血在他身下汇成一片暗红的湖泊。
“陆沉!”时欢的声音支离破碎。
医护人员冲过来要将他们分开,时欢死死抓住陆沉的手不放。
他的手指已经冰凉,却仍然下意识地回握了一下,像是无声的安慰。
“患者需要立即手术!”医护人员用日语大喊着将陆沉抬上担架。
她没听懂,但大概也猜到了是什么意思。
时欢被另一组医护人员按在担架上,她拼命仰头,透过泪水和血污,最后看到的是陆沉被推进救护车的背影。
警灯的红光扫过他的侧脸,像是给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了一层血色。
“他不会有事的,对吧?”时欢抓住身边护士的手腕,声音带着浓重的颤音。
护士没有回答,只是给她注射了一针镇静剂。
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世界开始旋转、模糊。
时欢最后的意识里,是救护车顶灯刺眼的白光,和远处仓库仍在燃烧的熊熊烈火。
刺鼻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时欢在剧痛中睁开双眼。
“醒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女护士站在床边,眼神警惕如看管犯人,“别乱动,你肋骨骨裂,左手腕软组织挫伤。”
时欢时欢眼前还泛着黑雾,耳膜嗡嗡作响。
她挣扎着用英语问道:“和我一起送进来的男士在哪里?”
护士充耳不闻,自顾自记录监护仪数据。
门外传来压低声音的争执:
“嫌疑人需要立即讯问!”
“患者刚脱离危险!”
“这是连环爆炸案!上面要求——”
可惜他们讲的是日语,时欢没听懂。
护士的沉默让时欢心急如焚。
陆沉到底怎么样了。
他伤的那么重。
她强忍着晕眩感,环顾四周。
这不是普通病房,窗户装着防盗网,墙角有监控摄像头正对着病床,门玻璃外隐约可见制服警察的身影。
“我要见陆沉!”她提高音量,对着门外用英语喊着。
肋间立刻传来尖锐的刺痛。
护士抬头看她,眼神古怪。
她这次终于用英语跟她说话了,“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横滨海港特护中心。”她刻意强调,“刑事涉案人员专用病房。”
时欢心跳漏了一拍。
她成嫌疑人了?
她强作镇定,“我要联系律师。”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推开。
一个穿藏蓝色制服的日本警察走进来,胸前的金色徽章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叶小姐,我是东京警视厅的佐藤健一。”
他用流利的英语说道,身后跟着的记录员已经打开了笔录本,“关于昨晚码头仓库爆炸案,有几个问题需要你配合。”
“陆沉怎么样?”时欢直接打断他。
佐藤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陆警官还在昏迷中。”
他翻开案件簿,“现在请回答,你和薛汾是什么关系?”
“他死了吗?”
“没有。”佐藤示意记录员写下这个回答,“全身80%烧伤,正在IcU抢救。”
他忽然倾身,“叶小姐,现在能说说昨晚发生什么了吗?监控显示你是被人挟持进入仓库的。”
时欢的手指揪紧了被单:“昨晚我在东京帝国酒店参加晚宴。活动结束后,我正打算跟盛天淮先生离开......”
她停顿了一下,肋间的疼痛让呼吸变得短促。
佐藤立刻追问:“盛天淮?中国盛和资本的盛天淮?”
“是的。”时欢点头,“酒店突然发生爆炸,人群开始骚乱。有人从背后用沾了药剂的毛巾捂住我的口鼻......”
她的指尖触碰自己仍有些浮肿的脸颊,“等我醒来时,已经在前往仓库的车上了。”
佐藤的笔尖停顿了一下:“你和薛汾有什么私人纠纷?”
病房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
时欢看见佐藤的领带夹微微反光,上面刻着细小的樱花纹样。
时欢没回答。
“根据消防报告,”佐藤推过来几张航拍照片,画面里仓库被烧毁的样子,“现场多次发生连环爆炸,丙烷罐的残骸分布在三个不同位置。”
他锐利的目光直视时欢,“绑匪为什么要在关押你的仓库里存放这么多易燃物?”
时欢盯着照片里焦黑的地面——那里本该是她和薛汾对峙的位置:“我不知道...也许他们想杀我?”
佐藤突然翻开新的物证袋,里面是被烧得金属物件:“认识这个吗?”
时欢的瞳孔骤然收缩——是陆沉送给她的匕首。
它被大火烧的已经失去了原本精致的样子。
“我认识,这是我防身用的匕首,不过我放在酒店房间了,是薛汾闯入拿过来的。”
佐藤若有所思地记录着,突然话锋一转,再次问道:“你和薛汾是什么关系?”
“......同父异母的姐弟。”
钢笔在纸上划出长长的停顿线。
佐藤抬起头,目光落在她浮肿的左颊上——那里还留着薛汾的掌印。
“陆沉警官是怎么找到仓库的?”
“我不知道。”时欢摇了摇头,后颈的淤青隐约可见。
她是真的不知道。
明明还在北城的陆沉,怎么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了眼前。
“薛汾现在全身80%烧伤,在IcU抢救。”佐藤突然转换话题,“仓库里三个绑匪一死两重伤,都昏迷不醒。”
他合上记录本,“案件性质很严重。”
时欢猛地抓住床栏:“我要见陆沉,可以让我见见他吗?”
“抱歉。”
佐藤站起身,“在证明你与爆炸案无关前,你不能接触任何涉案人员。”
他指了指门外,“会有警员24小时值守,有需要可以按呼叫铃。”
病房的房门在他身后被关上。
时欢盯着天花板,数着点滴瓶里药液滴落的频率,直到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被囚禁般的等待。
“嘶——”
时欢咬着牙撑起身子,肋间的疼痛像有把钝刀在慢慢锯她的骨头。
她掀开被子,慢慢的站起来,眩晕感让她不得不闭眼缓了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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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预告:
盛天淮正准备挂断电话,却又听见司南城的声音:“盛总这是......真看上那丫头了?”
盛天淮的视线落在平板监控画面上,声音纹丝不动:“管好你自己的事。”
“别怪我没提醒你。”司南城再次吐出一口烟圈,“那丫头身边的男人可不少,”他故意放慢语速,“盛总要真是看上了,得靠后排队。”
盛天淮突然轻笑一声:“司二少这么了解,看来平时没少关注。”
“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