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荒山的风卷着沙砾呼啸而过,枯草在黑暗中簌簌作响。
司南城靠在山脊的阴影处,指间的烟早已燃尽,只剩一缕残烟被风吹散。
他眯着眼,盯着远处蜿蜒的山路,眸色冷得像淬了冰。
“城哥,我们等了三个小时了。”盛明压低声音,“消息会不会是假的?”
司南城没回答。
突然,远处车灯刺破黑暗,两辆黑色越野车缓缓驶入废弃矿场。
车门打开,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下来,警惕地环顾四周。
为首的人握着手机,低声说了几句,随后,另一侧的山路上,又亮起几束车灯。
司南城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的杀意一点点漫上来。
两拨人碰头,低声交谈,其中一人拎着金属箱,另一人则从车里拖出几个密封的包裹。
夜风里,隐约能听见他们争执的声音,似乎是发生了一些矛盾。
“不对劲。”盛明皱眉,“红蝎好像不在里面。”
司南城没动,目光如刀,一寸寸刮过每个人的脸。
突然,最后一辆车的车门开了。
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走下来,穿着黑色风衣,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半张脸。
他手里把玩着一把银色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司南城的瞳孔骤然紧缩。
是红蝎!
那个出尔反尔杀了司宇的人。
“记住,”司南城的声音冷得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抓活的。”
下一秒,他抬手,扣动扳机。
“砰!”
枪声撕裂寂静,子弹精准地击穿红蝎的腿上。
荒山瞬间陷入混乱。
红蝎和另一方的人反应极快,立刻拔枪反击,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来。
司南城侧身翻滚,藏到岩石后,子弹擦着他的肩膀划过,带出一道血痕。
“盛明!左侧!”他厉喝一声。
盛明立刻带人包抄,枪火交织间,惨叫声不断。
三方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但对方显然是亡命之徒,火力丝毫不减。
司南城眯着眼,在枪林弹雨中锁定红蝎的身影。
那人躲在车后,眼神阴冷如毒蛇。
“砰!”
又是一枪,子弹擦过红蝎的手臂,鲜血瞬间浸透风衣。
红蝎闷哼一声,猛地抬头,目光直直撞上司南城的眼睛。
他冷笑一声,“司南城,就你也想杀我?”
他枪头一歪,朝着司南城的方向迅速开了一枪。
司南城偏头躲过,子弹擦着他的脸颊而过。
可就在这时,一颗子弹从侧面射来,直接贯穿司南城的腹部。
声东击西!
“城哥!”盛明目眦欲裂,立刻调转枪口,将偷袭者击毙。
司南城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鲜血顺着指缝涌出。
他咬牙抬头,红蝎已经趁机往山林深处逃去。
“追!”他低吼。
盛明刚想动,却见另一批人马从侧面包抄过来,火力凶猛。
“城哥!我们被围了!”
司南城啐出一口血沫,眼神狠戾:“你带人撤,我断后。”
“不行!你伤太重......”
“滚!”司南城一脚踹开他,抬手又是几枪,逼退逼近的敌人。
盛明咬牙,最终带着剩余弟兄们离开。
而司南城,则独自隐入黑暗,沿着另一条小路撤离。
血一路滴落,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但嘴角的笑却越发狰狞。
一直到吃完早饭,霍骁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
时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手机屏幕,想到了王雨蒙发给她的那些视频。
她忽然不想再等了。
半小时后,她坐上了前往城南郊区的网约车。
“姑娘,是去看红叶的吧?”司机热情地搭话,“现在主景区人挤人,我知道一条小路,风景更好,还清净。”
时欢笑了笑:“那就麻烦您了。”
车窗外的景色渐渐从城市的高楼变成起伏的山峦,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斑驳的光影在车内流动。
手机响了起来,是王雨蒙的。
她打开视频通话,王雨蒙的脸立刻出现在屏幕上。
“天啊!北城的冬天居然这么美?”
王雨蒙惊叹着,背景是剧组的临时休息棚,“等我回来,我们一定要一起去!”
时欢笑着应下,挂断电话时,车已经停在了山脚下。
山里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清香,时欢沿着石阶慢慢往上走,脚下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里确实很美,美的让她觉得身处世外。
远处,一座小小的寺庙隐在红叶之间,灰瓦飞檐,古朴而安静。
她本是无神论者。
可重生一回,有些事,她不得不信。
寺庙里香火缭绕,佛像低垂的眉目慈悲而宁静。
时欢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上眼。
佛祖,我有没有做错?
前世,她活得卑微,死得无声无息。
薛鸿远毁了叶秋白的一生,而她作为女儿,连复仇的资格都没有吗?
薛鸿远有没有错?
他虚伪、自私,为了利益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她的母亲。
那到底是谁的错?
是命运的错?是仇恨的错?还是……她自己的错?
她睁开眼,佛像依旧沉默。
起身时,门口的老僧人递来一只签筒:“姑娘,求一卦吧。”
时欢随手一抽,竹签落在掌心,她却没敢看上面的字。
付了香火钱,她转身离开,将签文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攥着一个不敢面对的答案。
下山的路比来时拥挤,几个游客认出了她,兴奋地围上来合影。
时欢微笑着配合,拍完照后,她换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想要避开人群。
可走着走着,四周的树木越来越密,脚下的路渐渐消失,只剩枯叶堆积的泥径。
她迷路了。
风穿过树林,发出低沉的呜咽。
时欢摸出手机,发现信号全无。
“真是疯了……”她低声自嘲,正准备原路返回,忽然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低头一看,她的鞋子卡在了一截凸起的树根上。
而树根旁……
是一只手。
苍白、修长、骨节分明,指缝间渗出的血已经干涸,在枯叶上凝成暗红的痂。
时欢呼吸一滞,顺着那只手往上看......
灌木丛里,一个男人半倚着树干,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
身上的黑色风衣被血浸透,紧贴在身上,腹部的伤口狰狞可怖。
他的眉峰凌厉,即使昏迷中也带着一股逼人的戾气。
司南城。
时欢僵在原地,心跳如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