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微微偏头，语气带着一丝温柔，又像是在某种情绪边缘游走———

这是极少数时候会表露出的认真。

“那天晚上，我从战场回来，笑着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屁话，让所有人觉得「五条悟没有问题」.......”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叙述无关紧要的故事，手却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像是在模仿当时的心境———

不断地掩饰，不断地欺骗自己，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没事。

“但........”

“学姐，你看着我的时候，眼神变了。”

“你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没有问我怎么样，但那天，你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我骗过去的人。”

“我记得，你那天手指紧了又松，犹豫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没有伸出手———”

“但，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了。”

离忧意外地睁大眼睛。

那天自己确实有过那样的犹豫，想要伸手碰触他，却最终选择了忍耐。

五条悟的语气轻快，却带着一丝极为珍贵的情感———像是一种宽容，一种放纵，一种宠溺。

“我可是五条悟。怎么可能会没发现，你在看着我呢？”

“所以，学姐比起我怎么发现的，不如说，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几秒，接着———

“哦哦哦！！！学姐！！这问题不能逃避！！！！”歌姬兴奋地敲了敲桌子，满脸好奇。

硝子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对啊，五条的告白都那么诚实了，学姐该不会想含糊带过吧？”

伏黑惠本来想装作没听见，但又觉得.......这好像是不得不听的八卦。

而五条悟，则是带着兴致勃勃的笑意，眼神满是期待地看着离忧，“学姐，这可是我问的问题哦？”

离忧，“........”

她本来没打算说。

但.......这气氛，完全逃不过！

她深吸了一口气，言简意赅地开始说明———

“应该是，伏黑甚尔差点杀了悟的时候。”

这句话一出，空气微微变得疑重了一点。

歌姬与硝子不再开玩笑，伏黑惠也微微皱眉，五条悟则是安静地听着，他没有笑，没有插话，也没有调侃她。

“那时，我还不懂这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如果你死了，这个世界应该会变得很不对劲。”

她没有说「难过」，因为那时候的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但她知道，那种害怕的感觉，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之后，我一直看着你。”

“因为天内理子死了，你开始改变。”

“因为夏油杰离开，你变得孤独。”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在回忆那段沉重的过去。

“我听见了，你和夏油杰分道扬镳之后，对夜蛾校长说的话。”

“你说，「我很强，但也只能拯救那些准备好被拯救的人。」”

“你其实，一直都在寻找能和你并肩同行的人吧？”

五条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这些话语，就像是一点一点地剥开了他内心深处的孤独与愿望。

“然后，夏油杰死了。你杀了他，然后笑了。那根本不是笑吧？”

“那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你的愿望。”

“想要有人一起战斗，而不是只有自己最强的愿望。”

“守护他人，同时也被他人守护的愿望。”

“再也不想一个人被丢下的愿望。”

她的语气仍然冷静，但五条悟却听出了异样的情绪。

这些，都是他从来没有说出口的话，但离忧却说中了。

她说出了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愿望。

“我发现自己，产生了「想为你达成愿望，让你再也不要露出那种表情」的心情。”

“若是说.......喜欢的开端，就是如此了。”

歌姬跟硝子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这些往事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敢触碰的伤口。

五条悟轻挑的笑意慢慢消失，心脏缩紧。

心里升起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感动？

还是.......被触及的渴望？

他缓缓地伸出手，指腹轻轻碰触离忧的脸颊，语气很轻，很低，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学姐，这种话，不是要两个人独处时说的吗？”

这简直比刚才五条悟的「告白」还要震撼，因为这已经不是「谁先喜欢谁」的问题，而是这场恋爱，根本是两个疯子互相注视彼此，在孤独之中选择了对方。

歌姬，“........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听的范围了吧？”

硝子喝了一口啤酒，语气淡定，“.......算是正常发展吧？”

离忧向来冷静内敛，但刚刚的剖白已经让她觉得有些脸热。

这种场面，她不擅长处理。

所以，她下意识地看向硝子，露出「救救我!转移一下话题！」的表情。

硝子接收到这个讯号，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

“好啦.......我们换个话题———换五条来说自己的心路历程才公平吧？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上离忧的？”

“.........？！”

“？！？！？！？！？！”

离忧的思绪瞬间崩溃，她猛地转头看向硝子，眼神充满了背叛与震惊。

———硝子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

歌姬眼睛闪闪发亮，“对对对！！！快说！！！快告诉我们！！！”

惠虽然表面上没有说话，但默默摆出「这话题意外有点值得一听」的表情。

五条悟听到这句话，整个人明显兴奋了起来，眼里闪过极度恶劣的光芒，嘴角的笑容变得更深。

“哦？学姐，怎么这么紧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离忧意识到不妙，马上上前阻止，试图用物理方式让五条悟闭嘴，但———

她的动作慢了一步，被五条悟一把拉进怀里，牢牢锁住。

“放开我！”离忧的脸红得更厉害，拼命挣扎，但完全无济于事。

“哎呀，学姐，这可是硝子给的机会，我怎么能不珍惜呢？”

五条悟低下头，凑近耳边，语气极其暧昧，“学姐，这时候反应这么可爱.......让我更想继续说下去了哦？”

他笑得愉悦，但语气却逐渐变得异常温柔认真。

“就是那天，我发现，学姐其实想要朝我伸出手。”

“那个夜晚，我一个人在高专的上空看着星星。”

“我以为没有人会发现。没有人会知道.......那晚的我，根本无法落地。”

“但学姐.......在下面看着我，对吧？”

五条悟的声音异常低柔，带着一种极为难得的情绪———

那是「最强」赤裸裸地承认自己被人拯救的瞬间。

离忧的心脏微微一震。

因为那天晚上，她确实站在阴影之下，抬头看着五条悟的背影，却从未对他说过一句话。

因为，她知道，那是他的孤独。

但他发现了。

五条悟轻轻地勾起嘴角，眼神柔软得不像话，语气极其轻柔———

“那时候的我，以为自己还是一个人，没有人会发现。”

“但学姐，你发现了。”

“那时候，我就觉得......如果这个人，一直都在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稍微依赖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