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在钱朝面包车前的阮荣峥的车队，被钱朝一顿输出骂的狗血淋头。
保镖和打手有一瞬间的精神恍惚。
明明是按照雇主的要求来雇主名下的房产出任务，却像是进小区之后停错车位被业主指着鼻子问候族谱的精神恍惚。
按理来说他们现在应该冲到雇主面前，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应敌的气势来。
尤其现在是对方已经指着雇主的鼻子贴脸输出，输出的还相当难听的状况。
他们现在应该义愤填膺掏枪拦住钱朝的车，扯着这个胆大包天的疯子让她老老实实滚下来磕头求饶。
但钱朝这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上……沾了不少不明肉碎和变色的血迹。
再加上已经被炸的就剩个壳的别墅、满目疮痍的后院、洒的满地满墙都是的打手碎片。
有的都糊了。
挡在面包车附近的保镖打手，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没有像今天一样冷静过。
不仅冷静，而且理智。
不仅理智，而且清醒。
保镖十分清醒且礼貌将视线从骂骂咧咧的钱朝脸上移开，看向脸色铁青的阮荣峥，十分谦卑且慎重的开口请示大老板的意思，“阮总，请问我们要放这辆车离开吗？”
“请问我们要让这位不知还藏着多少炸弹地雷，已经接近把别墅地毯式清洗的女士心情舒畅的安全离开吗？”
阮荣峥阴鸷的视线落到一旁语速平稳的保镖身上，半晌，他才挤出几个字，“你觉得呢？”
保镖一身正气硬是没让自己的脖子扭转半分弧度，去瞥身后面包车上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钱朝。
他嘴唇翕动半晌，最后还是小心翼翼摇摇头，“阮总……从长计议？”
……
车队飞快往两侧倒车让开一条路。
钱朝开出去没几米，面包车又跟拖拉机似的倒了回来。
阮荣峥在看到降下的车窗里钱朝那张让人恨不能扒皮抽筋的脸时，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你还想做什么？！”
钱朝随手翻出纸笔一边笔走龙蛇一边跟阮荣峥解释，“你们打砸我家的所有家具损失精神损失，害我浪费两天时间来找人的误工费汽油费弹药费，以及后续我和顾飞星去医院可能会产生的检查费医药费住院费，还有这费那费巴拉巴拉……”
很快，钱朝撕下名单递到阮荣峥面前。
“这个数，很合理吧？”
阮荣峥维持良好的高冷形象，在看到钱朝列出的家具明细时，险些破功。
“你那张二手皮革沙发是沉香木的？你跑这儿讹我来了？”阮荣峥脸色沉的几乎要耷拉到脸上，他一目十行，越看血压越高。
什么和田玉的茶几大师工的雕塑，什么艺术家的定制各种进口彩电……
一个破扫地机器人十八万，一块抹布都被钱朝标上了真丝高奢三万……
甚至连顾飞星被扔掉的那对拐杖都算上了。
乱七八糟罗列下来，最后钱朝拍出来的总金额能顶阮荣峥两套别墅。
“你那两根破拐杖都是铂金定制的？！”阮荣峥再也忍不住，一双死死盯着钱朝的眼睛几乎要喷火。
钱朝脸不红心不跳：“我有钱我乐意，我家马桶还都是汉白玉的呢，你管得着吗你？”
“没钱赔啊？没钱你来我家砸什么场子？”钱朝面露鄙夷，“敢来砸场子就得有财大气粗撒币赔钱的觉悟，这种装逼的道理你一个暴发户……不是，你一个霸总应该比我懂啊。”
“再说我半夜不休息累死累活来你家帮忙拆迁，没再给你加一条人工费就不错了，知足吧。”
最后钱朝带着支票扬长而去时的状态，确实应了保镖那四个字。
心情舒畅。
阮荣峥额头青筋暴起，气的一拳捶在身旁的迈巴赫车窗上。
“钱朝！！！”
阮荣峥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
“难怪姓申的急冲冲的让我去解决钱朝……”阮荣峥视线阴鸷，恨不能掐死医院里信誓旦旦说钱朝好对付的申子越。
“阮总，咱们现在怎么办？”保镖小心翼翼问他。
“申子越在钱朝手里没讨到好就想推我出来当马前卒，什么亏都不想吃……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阮荣峥看向已经彻底报废的别墅，面露嫌恶，“去医院，好好找申子越说道说道。”
……
顾飞星差点没在面包车里颠死。
到下车时，顾飞星什么都顾不上，连滚带爬冲到垃圾桶旁边狂吐。
扶着墙起身之前，顾飞星胆汁都快吐出来了，钱朝还在一旁悠哉游哉接水管洗车。
顾飞星没钥匙，干脆坐在单元门门口靠在门框上等她。
洗完车时天已经大亮，钱朝把抹布丢到后备箱里，又拖拉着什么东西喀拉喀拉往昏昏欲睡的顾飞星面前走去。
顾飞星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钱朝手里的是先前被阮家丢掉的拐杖。
“又省两百。”钱朝确定拐杖没坏，满意的将拐杖丢给顾飞星，“再弄丢你就自己去买。”
顾飞星“……”
钱朝哪天死了绝对是抠死的。
再次回到平层时，房间已经都被路仁打扫出来。
报废的家具都被清了出去，现在钱朝这儿跟家徒四壁没什么区别。
钱朝连轴转了两天已经挺不住了，从纸箱里翻出还没坏的床褥简单打了个地铺，倒头就睡。
顾飞星到熟悉的地方也终于得以放松，疲惫感后知后觉涌上他的四肢百骸。
但大概是被阮家突然掳走带来的心理阴影，顾飞星看了看在原本沙发的位置打地铺睡的天昏地暗的钱朝，又看了看走廊里房门打开的次卧。
顾飞星犹豫半晌，到底没像以前一样回次卧休息，而是和衣躺在钱朝对角线的墙角那儿。
睡意很快覆上顾飞星的眼睛。
经历这么一遭，即便他再怎么厌恶钱朝，也不得不承认……
现在的他能去到的所有地方，只有钱朝身边，勉强算得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