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指望你以后干赢顾家人上位？”钱朝拿起遥控器冲顾飞星晃了晃，示意他挡屏幕了，麻溜让开。

“更不靠谱，这种长期投资风险收益明显不成正比，退一万步，你最后真熬死顾家人上去，那得猴年马月啊……我怕是早捏着你那张一文不值的借条孤苦无依饿死了。”

“顾飞星，到时候你给我烧一吨天地银行还钱啊？”

最后钱朝无视开始应激红温的顾飞星，又补了一刀，“综合考虑，谁想不开梭哈你这只股票，估计就离上天台没多远了。”

“你还不如打三份工自己攒钱来的现实。”

钱朝视线扫过顾飞星的腿，重重叹了口气，“可惜你现在身体不允许，扫个地都费劲……唉，顾先生又少了一条挣钱的道————”

话音未落，顾飞星再也绷不住，他猛地控制轮椅后撤一步，然后一个爆冲直直撞向沙发上幸灾乐祸的钱朝。

钱朝“！！！”

赶在顾飞星爆冲砸到自己身上之前，钱朝丢开遥控器，手脚并用翻到沙发靠背上。

轮椅摔落在地板上的动静格外刺耳。

钱朝抱着腿坐在宽大的沙发靠背上，瞪大眼睛看着从轮椅上摔出来趴倒在沙发里的顾飞星。

顾飞星挣扎着从松软的沙发上撑起上半身，拣着自己好抓的抱枕就往钱朝身上砸。

但钱朝咕涌的飞快，他往哪砸钱朝就往反方向挪，顾飞星都快把胳膊抡断了，也没碰到钱朝的衣角。

看着钱朝就跟个滑动变阻器似的，在沙发靠背上左右反复横跳，顾飞星的怒气值直线登顶。

因为愤怒，他呼吸重的钱朝离大老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跟头斗牛似的。

“哎哎哎，”钱朝十分丝滑的挪到最边上贵妃榻的靠背上，一条腿落到地上，时刻准备跳下沙发，她指着又要开始蓄力的顾飞星，苦口婆心劝道，“你消停一会儿，别最后仇还没报成、腿也没好，先把自己气死了。”

这句话一出，钱朝甚至能听清顾飞星后槽牙摩擦的鬼动静。

钱朝“！！！”

钱朝眼疾手快翻过沙发落到地板上。

顾飞星一头结结实实撞在钱朝刚刚坐的那处靠背的位置上，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顾飞星直挺挺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被撞飞的几个四方抱枕落到他后脑勺上，跟盖小坟包似的，把他的脑袋盖了个严实。

“气死了？”

钱朝试探着叫了他一声，见人还是没反应，放大声音，“世界还没重启，你应该没彻底气死？”

“没死就不是大事，要不你自己躺那恢复恢复？叫救护车超预算了，我就不给你打120了啊。”

顾飞星没气晕听到钱朝这话也得气抽过去。

……

直到钱朝点的外卖上门，顾飞星也还是直挺挺趴在沙发那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钱朝把外卖盒放到茶几上，见顾飞星还生死不知，干脆抬腿要往顾飞星腿上踹，试图把人踹醒，“别睡了，面都要坨了！”

理想中钱朝这个动作应该是十分随意且不屑、攻击性很强羞辱意味也同样极强的一击。

但钱朝腿抬的太早，注意力又一直放在等会儿吃饭看点什么视频下饭上，一个没注意，预判错了位置。

等钱朝发现自己一脚轻轻擦过对方学术意义上腰与腿的结合部学名为臀通俗语言为屁股的位置上时，已经晚了。

没法解释了。

攻击性和羞辱意味一骑绝尘远超钱朝的预判。

甚至超过温簌代购的那个空气清新剂的广告词的宣传力度。

【远超同产品百分之一千！】

一切长篇大论严谨的科学的高雅的权威解释，都在青年裤子下臀大肌微微战栗的幅度之中，飞速扭曲成狡辩的低俗的世风日下的下流形状。

“钱朝！！！”

顾飞星再也没法继续装死，他双眼通红，猛地掀开盖在他头上的像是遮羞布似的抱枕。

落在顾飞星头顶的抱枕被顾飞星猛地起身的动作飞到一旁的画面，和坟包炸裂的场景，竟然如此的相像。

钱朝瞳孔地震，她试图辩解这一切都是巧合、是不小心、是命运刷某音某手刷多了被洗脑的低俗恶作剧。

但一切文字在顾飞星屁股上的那个鞋印面前，都如此苍白无力。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钱朝嗯呃哎嘶措辞半天，最后脑回路往【鞋印】这个根本不关键的关键点上，以一个极其抽象的姿势抽了过去。

“顾飞星，”钱朝痛心疾首强词夺理倒打一耙，“你怎么打扫的地板？”

“你如果打扫干净……”

拖鞋底下也不可能会留鞋印啊。

顾飞星死死攥着沙发垫子，咬牙切齿，“钱朝，你他妈————”

钱朝一把捏住了顾飞星又要疯狂输出的嘴，神情变换一瞬，光速切换成温和，“往事不可提，现在来聊聊康复训练教学视频的事情，好吗？”

没等顾飞星抬手去打她的手，钱朝语速飞快，“私人医生？”

顾飞星“……”

……

“你属周扒皮的？！”顾飞星简直要被钱朝拍出来的借条模板给气笑了，“高利贷的九出十三归在你这张借条面前都跟做慈善似的，钱朝，你怎么不直接去抢啊？！”

钱朝谦虚的跟撒旦似的，“那主要是你没资产啊，我也得有的抢才行。”

说着钱朝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眼睛一亮，“要不咱们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你直接拿寿命抵？”

顾飞星“？？？”

“你看，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钱朝见顾飞星又要红温，摇摇头打断施法，“你总不能真空手套白狼吧？”

最后钱朝跟顾飞星谁也不肯让步，两人吵的口干舌燥。

钱朝刚要起身去拿杯子倒水，手一下子碰到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机。

钱朝动作一顿。

顾飞星也吵的嗓子冒火，见钱朝维持着半起身不起身的动作跟僵住了似的，冷哧一声。

钱朝拿着手机又坐回原位置，两下撕掉原来那张借条，笔走龙蛇重新写了一张拍在顾飞星面前，“都别犟了，不签借条，劳动合同总行吧？”

顾飞星一把抓过钱朝放在自己面前的A4纸，看清上面钱朝龙飞凤舞的几行字，神情呆滞了一瞬。

顾飞星不可置信的捏着纸张看向钱朝，“给你打工？”

他陡然拔高声调，“一个只能坐轮椅的人，给你当佣人？！啊？！”